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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相信有超自然的力量存在,可在这一天之后,我一直觉得,在觉察冰川的能力方面,让-克洛德・克莱罗克斯肯定具有诡异但货真价实的第六感。即便是在大晴天,可以通过观察阴影来辨别冰隙,这些裂缝都难以辨认,更不要说在这种什么都看不到的暴风雪鬼天气里了。好几次,他扬起手,示意我们停在原地不动,然后他转过身来,沿着他自己那些在雪中很快就消失的脚印走了回来,带领我们退回上方,绕行,然后向下从冰隙边上走过。在经过这些裂缝的时候,有时候我们其余几个人能看到一点点冰隙的迹象,可多半情况下,除了让-克洛德,我们谁都看不到也感觉不到这些缝隙。

就这样,我们先是花了好几个小时漫长而痛苦的时间穿衣服,绑靴带,穿好冰爪,把帐篷分装到不同的背包里打包好(J.C.负责背运大部分帐篷),又用了四个多小时停停走走地走下冰川,然后我们来到了那道搭有梯子的裂缝边上,周二上山的时候,此处距离三号营地只有不到一个小时的路程。

让-克洛德抬起了落满雪的手臂,我们停下来,然后开始慢慢走近那道冰隙。

用绳索捆扎在一起的两个15英尺长梯子此刻已经滑到了一边。

“他妈的。”J.C.说。

“真他妈的。”

此时雪依旧很大,梯子的远端已经陷入雪中,我们很难看清楚,尽管距离只有15英尺,不过几分钟之后,一阵疾风吹来,雪片被吹散了,我们趁此机会重新评估了一下形势。

在冰缝的南部边缘有一片塌陷,仿佛一根支撑远端缝隙的冰柱向下移动了6英尺左右。一根奇迹绳绷索不见了,另一根,也就是我们面朝南时处在我们左边的那根绷索,此刻因为绳上冰雪重量的压迫已经陷入了雪中,一看就知道在另一边固定绷索的带洞眼桩子和冰锥已经松了。我们之前曾留下了两套登山装备,那些负载沉重、预计在周三上山来的挑夫就可以穿戴上,走过这个摇摇晃晃的梯子,以保安全,其实就是把安全带上的登山扣钳牢在其中一条绷索上,可现在安全带都没了,不是被掩埋在新雪下,就是掉进越来越宽的冰隙里了。

我们解开了把六个人连在一起的绳子,巴布・里塔又把绳子系上,这下变成四个夏尔巴人连在一起,而巴布处在第一位。我则和让-克洛德系在一起,他用双手和膝盖支撑身体,爬向梯子和裂缝边缘。

我借用了昂・蚩力和诺布・切蒂的长冰镐,然后和J.C.拼尽全力把它们深深插进了积雪和硬冰之中,然后把大约30英尺的奇迹绳绕过冰镐,这样一来,如果让-克洛德掉下去,这些冰镐就能成为主要的锚固点。我做手势示意昂和诺布走到冰隙边的冰镐锚固点并倚在冰镐上。我又借来了拉帕・伊舍的长冰镐,把它横放在缝隙边缘,并把弯曲的镐头深深插进冰里使之固定住。如果J.C.掉下去,我希望锚固点的绳子和我拉住的绳子能搭在冰镐平滑的木柄上,而不是绷在裂缝的边缘。巴布・里塔拿着他的冰镐插在我们后面,并把一卷绳子绕过冰镐,以防昂、诺布和拉帕脚下出现裂口。现在他就是他们的保护人。

接下来我把我自己那把冰镐的钢尖尽可能深深插进冰雪之中,粉末状的雪太多了,所以始终感觉没有真正插牢,然后我一边从冰隙边缘退开,一边放松我留在我和J.C.之间的那30英尺绳子。

他开始爬上那个此时已经倾斜得非常严重的梯子。我稳住自己的身体,以便能抵挡住在他坠落之际拉绳子时突然产生的冲击力。

让-克洛德一边爬,一边拿着一把系牢在他背包上的短破冰锤,用力把他前面梯子横档和边缘上的冰雪敲掉,所以他只能用一只手抓住他前面的梯子。他依旧背着全部装备,我们两个不想把我们的决定大声说出来:如果梯子能够支撑得住的话,我们希望夏尔巴人背着他们的背包跨过梯子。现在天寒地冻的,气温不断下降,浪花溅沫般的雪打着旋儿,如果用手把装备送过去,肯定会耗费非常长的时间。所以只能孤注一掷。

就在J.C.爬到一半的时候,此时的他正向下爬,双脚和背部要比他的头部高,突然间横亘在缝隙上的梯子又往下面的雪中坠了大约6英寸,我连忙再次稳住身体,做好准备应付他掉下之际我拉住绳子时对脊柱产生的猛烈震荡。

我预想的危险并没有到来。冰隙远端新延伸出来的冰雪架状突出物足够结实,支撑的时候也够长,所以让-克洛德安全地爬了过去。令人惊讶的是,他依然留在梯子上,把几枚冰锥用力凿进了他爬向的那面布满残冰雪屑的蓝色冰壁上。他拿出两根事先裁好的6英尺长奇迹绳,并将它们一端系在冰锥上,然后把另外一端绕在梯子的两边,一直到绳子绷紧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