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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厢房的屋顶给掀得一干二净了。”他在厨房里对着墙壁以光荣的口吻大喊,一面打蛋,锅盘也铿锵作响。“烟囱、屋瓦、风标、时钟,全都被打坏了。幸好梅格出去了,感谢上帝。要是当时她在菜园里,可能会被倒下来的钟塔压得很惨。”

贾斯丁转开热水,马上烫到手。“她也真够机警了。”他一面表示同情,一面打开冷水。

“她圣诞节的时候送我一本很不错的小书,”汉姆大声说,以压过煎培根的嘶嘶声,“不是梅格,是特莎。有没有给你看过?她送我的那本小书?圣诞节礼物?”

“没有,汉姆,她好像没有——”没有洗发精,只好在头发上抹肥皂。

“是印度密宗,名叫拉米什么的。有没有印象?全名等我想到再说。”

“对不起,不知道。”

“里面讲的全是我们应该彼此相爱,无所羁绊之类的话。我觉得是在唱高调。”贾斯丁眼睛沾到肥皂睁不开,吼出声音表示同情。

“自由、爱与行动——书名就是这样。拜托,她要我搞什么自由、爱与行动啊?我结婚了,搞什么鬼啊。孩子都快出生了。而且我好歹也是罗马天主教徒。特莎自己在放荡之前也信天主教。贱女人。”

“我猜她是想谢谢你常帮她跑腿吧。”贾斯丁选中时机暗示,不过仍维持两人交谈时随意的口气。

墙壁另一边暂时断了线。继续传出嘶嘶声,然后是离经叛道的脏话以及烧焦的气味。

“你说的跑腿是什么意思?”汉姆以怀疑的语气咆哮,“我还以为,跑腿的事不能让你知道。特莎的说法是,这个秘密会害死人,跑腿的事,‘必须对贾斯丁严格保密。’健康警告。每封电邮的主题都这样写。”

贾斯丁找到了毛巾,只不过揉眼睛反而更加刺痛。“其实我并不知道,汉姆。我只是凭直觉推测而已。”他对着墙壁解释,语调同样随便,“她是拜托你做什么事?去炸掉国会吗?还是在水库里下毒?”没有回答。汉姆埋首做菜。贾斯丁摸索过来一件干净的衬衫。“别跟我讲她叫你去散发探讨第三世界债务的传单。”他说。

“是什么公司的记录?”他听到对方说,伴随着锅盘碰撞声,“你要两个蛋还是一个就好?自己养的母鸡生的。”

“一个就行了,谢谢。究竟是什么记录?”

“是她关心的东西。每次她觉得我越来越胖,越来越安于现状时,刷的一声,又传来一封关于公司记录的电邮。”继续传来碰撞声,汉姆因此转移话题,“网球比赛的时候作弊,知道吗?在杜林的时候。没错。小狐狸精和我在儿童组搭档。全场比赛她都在骗人。每次判球是在界内或出界时,总是出界。‘我是意大利人啊,’她说,‘可以作弊。’‘你是意大利人,听你唬人吧,’我说,‘你从头到脚都是英国人,跟我一样。’如果我们赢了,只有上帝知道我会怎么做。大概会交还奖杯吧。不,我不会。她会宰了我。噢天啊,对不起。”

贾斯丁走进客厅坐下,面前是一盘破碎成堆又油腻的培根、鸡蛋、香肠、炸面包和西红柿。汉姆一手塞在嘴巴里,站在那边愣住,对自己用了“宰”这么一个令人不悦的比喻感到抱歉。“究竟是什么样的公司啊,汉姆?别摆出那种样子,你会害我吃不下早餐。”

“所有权,”汉姆透过指关节说,一面在小小的餐桌对面坐下,“全都是有关所有权。拥有曼恩岛上两家很小的公司。你知道还有谁叫她特丝吗?”他问,还是语带保留,“除了我之外?”“我是没有听过,她当然也没听过。特丝是你的专利。”

“疼她疼到底了,你也知道。”

“她也很爱你。什么样的公司?”

“知识产权。从没跟她来真的,讲给你听也没关系。太亲近了。”

“如果你想知道的话,她和布卢姆之间也是一样。”

“大家都知道吗?”

“而且他不是凶手,和你和我都一样不是。”

“确定吗?”

“确定。”

汉姆眼睛一亮。“我们家梅格不相信,她对特丝的了解不如我。很特别。没办法复制的。‘特丝有好朋友,’我告诉过梅格,‘知心的朋友,不是什么为满足身体需要的朋友啦。’如果你没关系的话,我会把你说的话转告给她听,让她开心一点。报纸上乱写的那堆狗屎,让我想起来就伤心。”

“那么,那些公司是在哪里注册的?名称是什么?你记得吗?”

“当然记得。想忘记都难,特丝是每隔一天就来轰炸我。”

汉姆正在倒茶,双手拿着茶壶,一手捧着茶壶本身,另一手按住壶盖以免掉下,自己则一面咕哝着发牢骚。动作结束后,他坐回原位,继续照料茶壶,然后低头做出即将进行攻击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