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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图尔卡纳湖吗?”

“别下去游泳,除非你游得很快。淡水湖。紫水晶很漂亮,鳄鱼很友善。”

一群群山羊和绵羊出现在他们下方,随后出现一个村落和一大间房子。

“图尔卡纳部落民,”麦肯齐说,“去年因为牲口被偷,发生集体枪击事件,最好别去惹他们。”

“是的。”贾斯丁承诺。

麦肯齐正面盯着他看,时间拉得很长,带有质疑的意味。“别惹的人不只他们哟,别人告诉我的。”

“对,没错。”贾斯丁表示赞同。

“两个小时后,就可以到内罗毕。”

贾斯丁摇摇头。

“要不要我多飞一段路,带你过边界到坎帕拉?油料够。”

“你真好心。”

马路再度现身,充满沙土,荒凉无人迹。飞机剧烈振动起来,一会儿偏左,一会儿偏右,活像一匹莽撞的马,仿佛大自然要飞机往回走。

“附近好几英里,气流最糟糕。”麦肯齐说,“这一带的气流很有名。”

洛德瓦尔镇出现在他们下面,在圆锥状的黑色丘陵之间显得小小的。这些小山没有一座超过两百英尺高。小镇规划得整洁美观,用的是锡皮屋顶,有一条柏油飞机跑道和一所学校。“没有工业,”麦肯齐说,“如果你有兴趣买牛、驴子和骆驼,在这里买很划算。”

“我没兴趣。”贾斯丁微笑说。

“一间医院,一所学校,很多军队。洛德瓦尔是这整个区域的安全中心。军队多半时间都在阿坡易丘陵抓强盗,抓不胜抓。有苏丹来的强盗,有乌干达来的强盗,有索马里来的强盗,真正适合强盗集中的地方。偷牛是本地最盛行的运动。”麦肯齐介绍,他又扮演起导游的角色。“曼丹果族人偷了牛,跳两个礼拜的舞,一直跳到别的部落过来偷回去为止。”

“从洛德瓦尔到图尔卡纳湖有多远?”贾斯丁问。

“差不多五十公里。去卡罗寇看看,那边有个钓鱼旅舍,去找一个叫做米奇的船夫,他的小孩叫做亚布罕。亚布罕只要是跟着米奇,都还可以,但是如果他单独行动,就成了毒药一颗。”“谢谢。”

对话到此告一段落。麦肯齐飞过跑道,摆动机翼表示打算降落,然后让飞机再爬升,转弯回来。一转眼,他们落地了。他们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有再次道谢。

“如果有需要,找有无线电的人呼叫我。”麦肯齐说,这时他们站在暑气逼人的飞机跑道上,“如果我帮不了忙,有个叫做马丁的人可以帮你。他开了一间内罗毕飞行学校,飞了三十年,在澳大利亚伯斯和牛津受训。报上我的名字。”

谢谢,贾斯丁再度说,一面积极表示客气,一面写下来。

“要不要跟我借飞行袋?”麦肯齐问,以手势比着他右手提的黑色公文包,“长枪管打靶用手枪,如果你有兴趣的话。让你在四十码之内还有机会。”

“噢,我连十码都射不中。”贾斯丁感叹,伴以自嘲的大笑。这种笑法来自在他遇到特莎之前。

“他是贾斯提斯23”麦肯齐介绍一个头发斑白的哲学家给贾斯丁认识。他身穿破烂T恤,脚踩着绿色凉鞋,不知道是从哪里蹦出来的。“贾斯提斯是你的司机,贾斯丁,过来认识贾斯提斯。贾斯提斯有个绅士朋友叫做艾哲拉,会跟他一起跑观光景点。还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地方?”

从野地夹克中抽出一个厚厚的信封。“你下次到内罗毕时,麻烦请你帮我寄出。平信就可以了。她不是我的女朋友,是我律师的婶婶。”

“今天晚上再寄可以吗?”

“今天晚上就太好了。”

“好好照顾自己。”麦肯齐边说边将信封塞进飞行袋里。

“我会的。”贾斯丁说。这一次,他总算没有对麦肯齐说他真好心。

图尔卡纳湖白色、灰色和银色相间,头上的太阳在米奇渔船上照耀出黑白条纹,船舱罩布底下的阴影是黑色;恣意照射在木头上的阳光则呈白色,显得冷酷薄情;清水的水面也是白色,偶尔有鱼探出水面产生泡泡;雾灰色的高山在炽阳下拱起背来,也呈现白色;照射在老米奇与年轻有毒的跟班亚布罕黑脸上也呈现白色。亚布罕喜欢冷笑,是内心充满愤怒的小孩,麦肯齐没说错。他讲的是德文而不是英文,原因是什么不得而知,所以行程中对话不多,即使有对话也是三向进行:对亚布罕讲德文,对老米奇讲英文,他们两人之间则讲自己版本的斯瓦希里语。无论何时,只要贾斯丁看着特莎,就看到白色。他时常看着特莎,看她以小男生的姿态坐在船头,尽管有鳄鱼她也决心坐在那里,一手照她父亲教她的方式抓住船身,阿诺德寸步不离,以免她不慎落水。船上的收音机播放着英文的烹饪节目,对西红柿干的优点赞不绝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