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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比这个要好。”玛塔透过血肉模糊的嘴唇与碎裂的牙齿说。

她的意思是:有一个更好的巴拿马。她说的是从桥另一端来的人。

第二天,迈基被捕了。

“我在想,要把运动休闲区改成会客厅,”潘戴尔告诉露伊莎,他还在下决心的过程当中,“弄个吧台。”

“哈瑞,我不知道你要吧台干吗,你那个星期四晚上的聚会已经够热闹了。”

“想办法拉人进来啊,露,招徕更多顾客。朋友带朋友,大家喝得醉醺醺,觉得很放松,开始看新料子,订单就满满进账啰。”

“试衣间要放哪里?”她反驳。

好问题,潘戴尔想。就算安迪也无法回答。决定顺延。

“为了顾客,玛塔,”潘戴尔很有耐心地解释,“为了那些来吃你的三明治的人啊。他们的人数会越来越多,加倍增加,定做更多的西装。”

“希望我的三明治毒死他们。”

“到时候我帮谁做衣服呢?我想大概是你那些火爆脾气的学生朋友。全球第一场定制西服革命由P&B提供,真是太谢谢你了。”

“列宁也开劳斯莱斯啊,有何不可?”她毫不让步地顶嘴。

我从没问过他口袋的事,他想着,那晚他在店里留得很晚,在巴赫的旋律伴奏下裁剪一件晚宴外套。我也没问他裤脚折边或他喜欢的裤子宽度,没对他长篇阔论谈背带在湿热气候里的种种优点,特别是对那些腰线是我所谓“移动的盛宴”的绅士们而言。准备好这个理由,潘戴尔几乎要伸手拿起电话了,铃声却在此时响起——除了欧斯纳德来找他喝睡前酒,还会有谁呢?

他们在行政饭店镶饰着嵌板的摩登酒吧碰面。这家饭店是座洁白的塔形建筑,离潘戴尔的铺子只有一石之遥。一架巨型电视正播放篮球赛,观众是两个穿短裙的迷人女郎。潘戴尔和欧斯纳德没和她们坐在一起,而是头抵着头,在设计来让他们舒服靠坐的藤椅里身体前倾。“下定决心没?”欧斯纳德问。

“还没,安迪,应该说还在想。深思熟虑。”

“伦敦对这些消息很满意,他们想要做这笔生意。”

“嗯,这样很好,安迪,你一定好好吹捧了我一番。”

“他们希望你尽快开始活动,他们对缄默反抗运动很有兴趣。要参加者的名字、资金、和学生的关系。他们搞示威吗?还有方法和意图。”

“嗯,不错。是的,没错。”潘戴尔说。烦恼已经够多,他巴不得别再听到伟大的自由斗士迈基·阿布瑞萨斯和他的大财神爷拉菲·多明哥的下落。

“很高兴知道他们喜欢。”他有礼貌地说。

“我想你可能要盘问玛塔:学生活动的消息,教室里的炸弹工厂。”

“噢,不错,是的。”

“关系是建立在官方基础上,哈瑞,我也一样。签下你,报上去,付钱给你,教你一些把戏。我们想趁热打铁。”

“安迪,就像我说的,时间不是问题。我不是那种莽撞的人,我很深思熟虑。”

“他们把条件提高百分之十,帮你集中精神。要我算给你听吗?”

欧斯纳德无论如何都要算给他听,圈成杯形的手活像正用牙签剔牙。有多少是付现,有多少用来付你每个月的贷款,还有视产品质量支付的现金红利,全凭伦敦自由裁量,数目颇大的退职金。

“最多三年就可以退出江湖了。”他说。

“或者更早一些,如果我运气不错的话,安迪。”

“或者你聪明的话。”欧斯纳德说。

“哈瑞。”

已经过了一小时,但潘戴尔魂不守舍,无法回家,所以来到裁剪室,与他的晚宴外套和巴赫为伴。

“哈瑞。”

这是他们第一次上床的时候,露伊莎呼唤他的声音。他们真的上床,而不只是手指舌头交缠,一面侧耳倾听她父母亲看完电影、开车回来的声音。他们赤裸裸躺在哈瑞在卡利多尼亚那间简陋阁楼公寓的床上。那时哈瑞白天替一个名叫阿尔托的很精明的叙利亚服装商人卖成衣,晚上则在公寓里做裁缝。他们的第一次努力并不太成功,两人都很害羞,也都很晚熟,有太多的家族幽灵让他们却步不前。

“哈瑞。”

“嗯,亲爱的。”对他们两人来说,“亲爱的”从来就不是能自然说出口的一句话。最初如此,现在亦然。

“布瑞斯维特先生给了你第一次机会,把你带回他家,供你读夜校,让你远离你那个邪恶的班尼叔叔。我支持他,不论他是不是还在世。”

“很高兴你这样想,亲爱的。”

“你应该纪念他,尊敬他。等我们的孩子长大时告诉他们,让他们知道一个善良的撒马利亚人如何拯救一个小孤儿的命运。”

“露伊莎,在认识你父亲之前,布瑞斯维特先生是我认识的惟一一位有道德的人。”潘戴尔也热忱回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