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2/11页)

“这是那个罗素·薛里顿讲的,还是你讲的?”奈德问道。

“我们怎么能够在把那么一大堆复杂的资料给他们看的同时,却要求他们不要征召他们的科学小组来参与其中?”克莱福仍然坚持着他的观点,并且干净利落地就想把奈德的问题敷衍过去。“如果蓝鸟所讲的是真的,那么,他们就需要尽他们所能地去帮助了。”

“如果!”奈德回嘴道,口气里带着愠怒,“如果蓝鸟所讲的是真的,我的天哪!克莱福啊!你比他们更差劲。你要知道,有二百四十个人在那张表上,他们每个人都有太太、有一个情妇和十五个最要好的朋友。”

“第二,”就在我们都已经忘了还有个第一的时候,克莱福继续说道,“这不是我们的情报机构所能处理的事情;要处理,也得靠兰利的。”他在奈德还没来得及插嘴进来的时候,就把头一转,朝着我说了下去,“帕尔弗莱,你说我说的话有没有道理?我们和美国人订的合约里,是不是有规定我们得把所有的战略资料先给兰利过目?”

“在战略资料上,我们是得完全依赖兰利的,”我承认的确是有这么回事,“他给我们他们想要我们知道的资料,而相对的,我们得把我们所发现的一切让他们知道。这种事情不会有太多次,但条约上就是这么规定的。”

克莱福细心听完,并且表示我说得没错。他在冷漠中带着一种异乎寻常的野蛮,让我觉得奇怪。如果他还有良心,我也要说他的良心不会太好过。他这一整天都在美国大使馆中干些什么?他究竟拿了些什么东西给什么人?为什么要给他们?

“在我们这个单位里,很多人都误解了一点,”克莱福又继续说道,这一次,他是直接对着奈德说,“他们以为我们和美国人是在同一条船上。其实不然,特别是在谈到战略的时候,我们和他们并不是在同一条船上。在我们国内,还没有任何一个战略分析家能够和美国的战略分析家相提并论。我们是一条小船,一条毫不起眼的小船,而他们是伊丽莎白女王号。我们没有资格告诉他们该如何驾驶他们的船。”

就当我们被克莱福振振有词的说法给震慑住的时候,他的热线电话响了。他迫不及待地跑去接,因为他总是喜欢在下属面前接听热线电话。不过,他运气不好,是布拉克打来找奈德的。

卡佳刚才打电话到敖得萨给巴雷,他们已经同意晚上会面,布拉克说。莫斯科的情报站要求奈德立即同意他们对这次会面所提的行动建议。奈德立刻就离开了。

“你跟那些美国人都在搞些什么?”我问克莱福,但他懒得回答我。

第二天,我整天都在跟那些瑞典人穷聊。苏俄司里,恐怕很难有比现在更生气蓬勃的时候了。间谍的工作就是要等待。约四点时,我溜回房间,打了个电话给汉娜。这种事情我偶尔为之。四点钟的时候,她已经从兼职的癌症研究所回来了,而她的丈夫从来没有在七点以前回家过。她告诉我她这一天是怎么过的。我根本没心在听。我告诉她我儿子亚伦的一些事清:他现在正在伯明翰和一位护士打得火热。那位护士是个好女孩,但配不上亚伦。

“我待会儿再打给你。”她说。

她有时会这么说,但她从来没有打过。

巴雷走在卡佳的身边。他可以听到她的脚步声,就像是紧跟在他自己脚步后的回声一样。在充满狄更斯风味的莫斯科,那些墙壁片片剥落的大厦浸浴在死气沉沉的灰暗灯光中。第一栋大楼的中庭光线昏暗,第二栋大楼则是完全漆黑一片。垃圾堆里,几只猫正瞪着他们。两个留着长发,看模样可能是学生的男孩正隔着一排包装箱打网球。另有一个男孩斜靠在墙壁上。他们的面前有一道门,上面被人信手涂鸦地涂下一些书和一轮新月。“注意看红色的标记。”维克娄已经告诉他了。她的脸色苍白。他心想,也许他自己的脸色也跟她一样苍白,因为如果他的不是,那可真是个活生生的奇迹了。有些凡人是不可能变成英雄的,而有些英雄也不可能倒着回去变作凡人。他想着想着,心里不由得觉得康拉德这句话说得实在有道理。而巴雷·布莱尔呢?也不可能成为英雄的。他抓住了那个门把手,用力地拉了一下。她在后面与他保持着一段距离。她头上戴着一条头巾,身上穿着雨衣。门把手是转了,但门还是纹丝不动。他用两手推了一推,不动。他又使出更大的劲儿。打网球的那几个男孩用俄语对他嚷嚷起来。他立时停了下来,觉得背后好像有火在烧着。

“他们说也许你应该踢门。”卡佳说着,他往后看了看她,令他非常惊讶的是,她居然是笑着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