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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就这样出发了,巴雷在他的臂弯里塞了一大堆白色信封。他沿着参观者和参展者众多的走道走过去,一边喊着,一边到处向人道贺。碰到了他认为有需要的时候,就把手中的白色信封塞给人家。

“哈!那不是巴雷·布莱尔吗?”一个他熟悉的声音从一个展示各种语言圣经的摊位中传了出来,“你还记得我吗?在你还是无名小卒的时候,我是左边算起来第三个穿貂皮吊带的那个人。”

“斯派基!他们又让你进来了。”巴雷高兴地说着,塞了一个信封给他。

“我并不担心这个,我担心的是他们会不会不让我出去。这位年轻人是你的什么人?”

巴雷为他介绍了一副青年才俊模样的维克娄。斯派基·摩根用他那被尼古丁熏黄了的手,装模作样地像个神父般地为他祈福。

他们又向前推进,到只隔数码之遥的丹·齐柏林的摊位去看看。丹没有说话。他靠在柜台上,像掘墓人一样地喃喃自语。

“你说说是怎么回事,嗯,巴雷?我们在此是开路先锋呢,还是该死的米特福姐妹20?有些前几年不准卖的书,今年都已经出版了,有些前几年还被禁止写作的人,今年又都从监牢里给放了出来,还不少呢。我今早就在自己的摊位上,看到了几个狗娘养的从书架上把一些书全都抽了出来。我问他们:‘我能不能问你们几个私人问题?你他妈的拿我的书干吗?’‘这是命令。’他说。他没收了六本书。安姆布利塞德的《歌和字的黑色良知》。那是命令,他们是奉命行事!我的意思是说我们到底是什么身份,巴雷?他们又是什么身份?他们说要重建,我请问你,如果事先不搞一个架构出来,他们要如何个重建法?你在一个死人身上能够重建些什么名堂出来?”

他们到了陆普书店所设的摊位时,被引进了他们的咖啡室。在咖啡室里,我们这位新封爵的会长,也就是彼得·欧利方爵士,为了招待俄国人,还特地保留了一张桌子。一张用两种语言手写的布告,证实了他的胜利。英苏两国的旗帜警告那些怀疑者不要接近。欧利方爵士身边是翻译人员和大官,正在详述他向苏联大量购书之后带来的好处。

“这是伯爵呀!”巴雷故作吃惊地说着,递给他一个信封,“你头上的冠冕在哪儿?”

那个伟大的人几乎连眼皮都没眨一下,仍继续谈他的事情。

以色列的摊位旁,有武装的警卫在驻守着。排队的人井然有序,而且一点声音都没有。穿着牛仔裤、球鞋的家伙全都吊儿郎当地靠在墙上。利夫·阿布拉摩维兹是一位满头白发,高得吓人的人。他以前是爱尔兰警卫队的一员。

“列夫。以色列人还好吗?”

“或许我们正要赢了,也许最初就是个快乐的结局。”列夫边说边把巴雷的信封塞到口袋里。

离开了以色列摊位,巴雷在前面慢慢地带头跑着。他们穿梭在人群中,最后跑到了和平、进步和善意的帐篷,在这里可能不再有人怀疑会有巨大的历史变动发生,或是有谁还会兴风作浪。

每一面旗帜及墙上的每一个空白处都呐喊着新的口号。在每一个加盟共和国的摊位上都摆有那位先知不再新颖的思想作品,还有他那有胎记的头转到一侧、下巴扬起的照片,并列在他的导师——列宁(黑白照片)旁边一起发扬光大。到了全苏版权协会的摊位,巴雷和维克娄各和几个人握了握手,巴雷收了他们散发的一堆信封,虽然盛装在亮晶晶的封套内,分别翻成了英、法、西、德等语言,但他们对这位领袖的演说辞还是没什么兴趣。

“我们还得忍受多少这种狗屁谎言,巴雷?”一位经过他旁边脸色苍白的莫斯科出版商一脸不高兴地对他说道,“他们要到什么时候才会停止压迫我们,好让我们喘口气?如果说我们的过去是谎言,那么,谁又能说我们的未来不是谎言呢?”

他们继续沿着各摊位走下去,巴雷在前面四处打躬作揖,维克娄则在后头跟着。

“约瑟夫,真高兴能见到你!这儿有一个信封,是给你的,可别把它一口吞了啊!”

“巴雷!老朋友!他们有没有给你我留的话啊?也许我没留吧!”

“尤里,见到你真是太好了,喏!给你一个信封。”

“今晚来,有酒招待,巴雷!萨沙来了,罗莎也来了。鲁迪明晚要开演奏会,所以他要保持清醒。你听说那些被他们放出来的作家没有?听着,都是波特金村的那些人。他们把这些人给放了出来,让他们饱食几顿,开开眼界,然后再把他们关回去,等到明年再放出来。来这边,我要卖几本书给你,好气气萨巴提尼。”

起先,维克娄并不知道他们已经到了他们的目的地。他看到一根旗杆上面挂着一些褪了色的国旗,在一块红色的旗布上用金线绣了一些字。他听到巴雷大声地喊:“卡佳,你在哪里?”但是他看不出来那个摊位是何人所有,也许该登场的还未登场吧!他看到平常他读不下去的、有关乌克兰农业发展和乔治亚舞蹈的书籍,似乎饱经了几届展览的过度使用而躺在架上奄奄一息。他又看到平日常见的半打宽屁股女孩站在四周,好像是在等火车一样。之后,他又看到一个满面络腮胡的男人,手里拿着香烟像拿一根小魔棒,且皱起眉头审视巴雷的名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