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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对他的说法都一致表示赞同,是,是,异议分子万岁!那些和讨厌人物作对的人万岁!只不过,没有人真的心口如一。更何况,他们又有什么必要作如是想呢?

九点十分的时候,他们能够打发的时间还不到两小时了,巴雷告诉他们他必须回房里去了。他还有信要写,有事情要处理。维克娄和亨西格都自愿帮他的忙,因为他们都有令在身:尽可能不要让他一个人独处。但是在巴雷的婉拒之下,他们也不得不依了他。

所以,亨西格就在隔壁房间看信件,当巴雷在房间里伸展四肢时,维克娄也坐在大厅里等着。不过事实上巴雷不可能伸展四肢,因为他正在做一件接近英雄式的行为。

事后,我们追查出他在这段时间内,光是信就写了五封,更不用说他还打了两个电话到英国给他的两个孩子。两个电话在英国都被监听到了,并传回葛若斯芬诺广场,但两个电话都没有引发任何行动。巴雷在电话中只问了问家里和他那个四岁外孙女的近况。他坚持要叫外孙女跟他讲话,但也不知道她是害羞还是累,始终不肯到电话跟前来。女儿安西雅询问他的生活如何时,他的回答是“太好了!”这不像是他平常的回答,但是那时的情况也非能以平常的情况来预测。

奈德独自留意到巴雷不曾提过第二天要回英国,但事到如今,再也没有人会理睬奈德了,而克莱福正非常郑重地考虑完全不再让他涉及这件案子了。

巴雷写了两封短信,其中一封给亨西格,另一封给维克娄。事后查证,这两封信并没有被故意拖延,并且——更奇怪的——居然是非常准时地在第二天早晨八点整的时候送到正确的旅馆房间,我们不得不相信这是巴雷还在全苏版权协会里时所托付的一整套事项中的一项。

信中,巴雷告诉这两个人,如果他们在当天带着玛丽·罗一起离开这个国家,就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巴雷对他们两位都留下了非常温馨的话语。

“维克娄,你是一个干出版的好材料。好好干吧!”

对亨西格,他说:“杰克,我希望我的这个决定不会使你做出从盐湖城提早退休的打算。请你告诉他们你从来就没有信任过我。连我都不信任我自己,你又有什么必要信任我?”

信中没有讲道,没有引经据典。这几封信似乎都是他独力写成的。

晚上十点钟,他在亨西格一人的陪伴之下,离开了旅馆。他们坐车到了北边市郊地区。赛伊和派迪再一次在安全卡车内等待着。这一次是由派迪开车,亨西格坐在他旁边,巴雷和赛伊一起坐在后座。巴雷把他的大衣脱了下来,让赛伊把那个麦克风装置给放进去。赛伊做完了之后,又把最新情报告诉了他:歌德从萨拉托夫飞来的座机已经准时地到了莫斯科,而且有一个特征与歌德完全相符的人在四十分钟前进入了伊格的公寓。

很快,在那个他们即将会面的公寓房间里,亮起了灯光。

之后,赛伊把两本书交给巴雷,其中一本是名为《直到永远》的平装书,内容包括了那一份“购物清单”。另一本书是精装的,比较厚,书里有一个隐秘的设计。一把书皮打开,隐藏在里面的声波阻流器就开始发生作用。巴雷在伦敦的时候曾经玩过这么一样东西,现在再用起来,可以说是驾轻就熟了。他的麦克风经过调整,可以抵挡住这个玩意儿所发出的脉波,但一般装在墙上的麦克风则没有这个能力。他们也对他说过这个阻流器的缺点,有它在房间里运作,外面的人是可以测得出来的。如果伊格的房间里装了麦克风,那么,监听的人立刻就会知道屋子里有一个阻流器。不过,虽然在使用时得冒这个险,但伦敦和兰利的人都认为值得一试。

然而,还有一种险是他们未曾考虑到的,那就是这个设备可能会落入敌手。虽然经过了几年的苦心研究,但到目前为止,这个得来不易的成果还是在模型阶段。

晚上十时五十四分,就在巴雷离开那辆安全卡车的同时,他交给派迪一个信封,并且对他说:“如果我有什么不测,请你把这封信交给奈德。”派迪把它塞进了夹克口袋,感觉这个信封里装着厚厚的一叠东西,在昏暗的灯光之下,他看到信封上没有写地址。

有关巴雷走向那栋公寓的过程,最生动的说法不是根据派迪,更不是赛伊所说的,而是由他那位聒噪的朋友杰克·亨西格提供的。亨西格陪着巴雷走过最后的旅程。根据派迪的说法,巴雷在途中一句话也发有讲,杰克也没有。他们不希望在讲话的时候被人认出是外国人。

“我们两人并肩走着,彼此的脚步并不一致,”亨西格说,“他的步伐大而长,我的步伐小而短。我无法和他齐步而行,让我觉得很不自在。那栋公寓像其他房子一样都是砖砌出来的庞然怪物,好像四周环有一里长的混凝土围墙。我们走着走着,好像是永远走不到目的地一样。我想,我们现在好像身在梦中。仿佛一直不断地跑着,但不论跑多久,都永远跑不到你想去的地方。天气很热,热得叫人流汗。我正在流汗,但巴雷的身子却冷得很。他一言不发,默默地走着,看起来好极了。在我眼中,他看起来诚实又正直。他祝我好运。我觉得,他是神色自若,气定神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