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胄佩夹绢(第3/6页)

空空的马蹄声兀自回荡在夜道上,每一声,仿佛都踏在冯慎的心坎。苦追了一夜,伤了数条性命,可最终,还是让凶犯逃了。此一番若不是唐门出手,自己怕也已经交待了。越想,冯慎心内便越是凄苦。思至痛时,不免叹恨连连。

观冯慎神色沮丧,唐子浚知他心内苦闷,也便不多话。唐子淇又累又倦,只伏在兄长背后迷迷糊糊打盹儿,更是缄口无言……

等赶到四九城下,天也微微亮了。这时候,城门已开启。守城兵丁乍见了这干血淋淋的尸首,也是骇得目瞪口呆。冯慎先表露身份,然后央兵士找来几块粗布,将尸首尽数蒙了,这才又朝顺天府行去。

尸首运到顺天府,合衙上下,活似炸开了锅。巡班衙役中,不乏与枉死的马快交好的,见同袍惨死,不由得扼腕潸然、垂泪抹面。府尹接着信,急匆匆赶来,见了此情此景,也是愣然失声。

待反应过来,府尹先着人将鲁班头抬去救治,而后才唤冯慎相询。

冯慎满脸戚色,将来龙去脉慢慢地诉与府尹知道。待言及唐家兄妹时,有意隐去其身份不谈。只说是他们是江湖人,此番受了他们搭救。

听得查仵作竟是匪首,府尹不禁大惊失色。自打冯慎进衙,那查仵作便出力帮衬。几桩大案下来,也已立了不少功劳。再加上查仵作不居傲,为人老诚谦逊,府尹对他倚畀甚殷。谁承想到,这么个不显山露水的查仵作,竟是一隐数年的天理教魁!

见冯慎面色憔悴、霜尘仆仆,府尹知他尽了全力,哪还忍心苟责?好言宽慰两句,又向唐家兄妹道了谢,便让他们回去休养。

冯慎与唐家兄妹离去后,府尹唤来差人,一面将尸首查点停置;一面去亡故马快家中,给亲属报讣恤抚。

衙门里如何处置,且按下不提。从衙门出来后,冯慎便引着唐家兄妹到了自己宅中。

见冯慎这般狼狈,冯全吓得心惊。待确实冯慎身上没受大伤后,这才颤巍巍地让常妈烧水备饭、铺茶待客。

冯慎与唐子浚客气几句,便分宾主落了座。唐子淇刚来在新地方,困意已消,也不老实坐着,却绕着冯家大厅不住转看。

唐子淇转了一圈,冲兄长道:“哥,你看看人家家里,又挂画又熏香的。哪里像咱爹爹那样……光知道在厅里摆些刀剑兵器……”

唐子浚面上一红,赶紧叱道:“还不老实坐下?又窜又跳的成什么体统!”

唐子淇顶撞道:“我又不是你们,哪里懂什么规矩?”

“你……”碍着冯慎面子,唐子浚不好发作,只是气呼呼地瞪了妹子一眼。

冯慎见状,赶紧打圆场。“唐姑娘生性烂漫,不需循那些繁规缛矩,就当是自己家中便好。”

“这还差不多,”唐子淇冲兄长得意一笑,又言道,“你们接着转文打腔吧,我自个儿转转,看有没有好玩的地方。”

说完,竟要朝着后院转去。

“唐姑娘且住!”冯慎赶紧相拦,“后院停着灵柩,却是去不得!”

“灵柩?”唐子浚脸色一变,喝住唐子淇,忙冲冯慎抱愧一揖,“恕我兄妹猛浪,这里给冯兄赔罪了!”

冯慎慌忙回礼:“唐兄言重!”

唐子浚又问:“敢问府上哪位仙游?我兄妹理应先去祭拜。”

未及冯慎答话,厅口闪进一名素缟少女:“是俺爷爷!”

冯慎抬眼一看,原来是香瓜。

“冯大哥!你可回来了!”香瓜眼窝一酸,便朝冯慎扑去,“听说你受了伤……可把俺吓坏了……”

见香瓜扑来,冯慎连忙躲闪。香瓜哪里管那些,只顾着要靠前。唐子淇正巧站在冯慎边上,香瓜却想也没想,顺手就是一拨。

“哎呀!”唐子淇被推得一退,立马秀眉一拧,满心不悦道,“这疯丫头是谁呀?”

听得这声娇呼,香瓜也怔了。她方才只上心冯慎,哪曾留意厅里还有个年纪相若的少女?

一扭头,恰好与唐子淇脸对脸。二人你瞧着我,我瞧着你,相互打量个不停。

唐子淇心里暗道:“这疯丫头……生得倒还不赖。不过她憨里憨气的,却又不及我了……”

香瓜见唐子淇面容秀俏,心里也是咯噔一下。顾不得颊间泪珠滢然,呆呆问道:“你是什么人呀?”

唐子淇恼她推了自己,也耍起了小性子:“管得着吗?”

见唐子淇娇蛮模样,香瓜更是起疑。怔了半响,哇一声哭起来:“冯大哥……你怎么又救个媳妇儿回来……”

听得香瓜此语,冯慎登时闹了个面红耳赤:“香瓜,不得胡说。这位唐姑娘……是我救命恩人……”

“真的吗……”香瓜擦了擦眼泪,将信将疑地看了唐子淇一眼,“冯大哥你不骗俺?”

“当然不骗。”冯慎哭笑不得,赶紧借机岔开话头,将香瓜与唐家兄妹一一引见。并把如何与香瓜结识,挑择着紧要给唐家兄妹又诉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