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31(第2/2页)

即使如此,有大量储备疫苗的存在,仍然令他觉得不安。就在那个漫漫长夜的黎明之前,他都考虑要放弃整个计划,寻找另一个武器了。但是再一次,科学知识持续的爆炸—或是安拉—又救了他。

他更深入探索文献,发现有一份出自一群澳大利亚科学家的研究报告。这些科学家在澳大利亚首都堪培拉的一所机构任职,想找出方法控制老鼠的繁殖周期。他们利用鼠痘(生物亲缘很接近天花病毒),把一个来自免疫系统、名为IL-4的基因拼接到这种病毒里。结果他们发现了惊人的结果:这种病毒击败了他们帮老鼠注射过的所有疫苗,让这些老鼠全数死亡。

只要加上一个基因,就能让这种病毒成为疫苗克星。

撒拉森重新燃起希望,开始走上这条冷僻的研究路线。在网络上少有人去的角落—通常只是循着科学论坛上有人不经意提起的线索而追踪查到—他发现在全世界各地,有不少科学家们曾尝试过要复制那些澳大利亚科学家们的研究结果,也获得了程度不等的成功。

外头的世界充满了白昼的天光,而他关在密封如茧的车库实验室里研究,偶然发现了几名研究牛痘的荷兰农业科学家,刚贴出了一篇新报告。他们决定把一个稍有差异的基因拼接在牛痘病毒里,结果不光是成功回避了疫苗,还一再设法重复这个过程,每次都成功了。

撒拉森知道,他想找的那个基因,可以从他当初买核酸碱基对的同一家公司买到。他立刻订购,两天后打开寄来的那个小盒子,把科学带入了另一个未知的领域。

他知道,如果自己成功建构出一种武器级的天花病毒,那么自己曾接种的大剂量疫苗也无法提供保护:他将会形同裸体置身于感染区内。于是他从医院偷了一整套生物防护衣,好保护自己避免感染。然后他开车到海边,沿着与海岸平行的马路缓缓前进,找到了一家潜水用品店。他进去用现金买了四瓶潜水氧气瓶,还有一个气阀,然后放在他车子的后头,回到他的密闭实验室。

每回他处理抗疫苗病毒时,就要先花二十分钟穿上那套生物防护衣,接上他特别改装过的呼吸设备。至于科学部分的工作则很简单,一部分是因为他吸收到的专业知识和技能,另一方面是因为新买来的基因只有约三百碱基对,于是不到一个月后,他就把它拼接到病毒内。

这个潜在的大灾难,就装在那两个药品批号多了一个零的玻璃小瓶内,撒拉森带着这两个小瓶子来到阿富汗的原因很简单:只要他犯了一个错,病毒没有用,那么他一切了不起的工作成果便将化为泡影。他很清楚,天花只会发生在人类身上—就连与我们亲缘最近的黑猩猩和猿猴都不会染上。这表示,如果他要确定这种病毒和原始的一样致命,而且还能突破疫苗,唯一的办法,就是进行人体实验。

他打算进入兴都库什山脉的深处,找三个实验对象,进行他黑暗的实验。

离开库纳尔省和那里的美国巡逻队后,他找到了一条干涸的河床,而由于这个国家的基础建设都已被破坏殆尽,现在这条河床就变成了马路。连续好几天,他都沿着河床行走,经过的卡车和无处不在的丰田四轮驱动车掀起漫天尘沙,但最后,在一个酷热的上午,他终于确定自己接近目的地了:在前方,衬着天空的剪影,他看到四名男子拿着AK-47冲锋枪,骑在马上担任警卫。

撒拉森带着他小小的驮马队上前,沿着河流转过一个弯,看到前方不远处,是一座泥土和岩石筑起来的小城,从中世纪至今似乎都没有什么改变。河流的对岸是一道隘口,通往更深入的山区,旁边一座悬崖的崖壁上,有一座加强防御的建筑群,俯瞰着隘口。

这些建筑物原本是19世纪英国的军事堡垒,但英军撤退后,就成为当地军阀的住家兼大本营。撒拉森走过一座陆桥遗迹的下方,爬上一条遍布坑洞的柏油路,走向那座建筑群。他走在这条昔日的主要干道上,在杂乱的巨石间穿行,走到一半,碰到了其中两个骑马的警卫。

他们居高临下,用步枪轻松地指着他的胸口。撒拉森知道他们巴不得扣下扳机。

“你是谁?”那个比较年长的、步枪上有一条镶金细线的男子问道。

撒拉森正要开口,又停了下来,忽然想到他现在使用的名字—他护照上的名字—毫无意义。于是,他指着堡垒的入口。

“麻烦帮我传个话给他。就说那个很会用吹管防空导弹的小子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