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二(第4/21页)

卡罗尔决定找出是谁毁了罗比·毕晓普,目的是什么。但她是警察,她需要有足够的理由去追捕杀手。她如今见到患者后,理由就足够了。

警探宝拉·麦金太尔非常了解震惊和悲痛是什么感受。她经历过无数次这样的感受,至今仍努力从这两种极端情感恢复过来。所以她没有误解马丁·弗拉纳根的行为,此人并不像布莱辛医生说的那样,因受到打击而崩溃。

他显得多动而焦虑,无法保持平静,这没有让宝拉感到意外。她之前在建筑和体育等行业中以体力谋生的人身上见到过这样的情况。弗拉纳根不安地踱步,然后瘫坐进椅子,玩弄着手指和双脚,直到再也忍受不了。然后他站起来,又开始在房间里踱步。宝拉只是坐着,成为他的旋转世界里的一个静止点。

“我真是无法相信,”弗拉纳根说,在宝拉刚到时他就已经这么说过了,而且是一字一顿地说,“他就像我的儿子一样,你知道,我真是不敢相信。这种事情是不会发生在足球运动员身上的。他们可能摔断骨头,拉伤肌肉,韧带突然断裂,但不会中毒。我简直无法相信。”

宝拉任他在那儿发狂,一直等到他平静下来才开始提问。她习惯等待,也非常擅长等待。没人比宝拉更擅长审问的艺术,这在很大程度上表现为她对何时开始何时停止了如指掌。所以她一直等到马丁·弗拉纳根发泄完怒气安静了,额头靠在窗户冰凉的玻璃上,双手放在窗架两边的墙上。她可以看到他脸的倒影:痛苦而憔悴。

“罗比·毕晓普最初表现出生病征兆是在什么时候?”她问。

“周六吃早饭的时候,我们在主场比赛前一晚都会待在维多利亚大楼里。”弗拉纳根将一边肩膀抬高。“这是监控他们的方式,你知道,他们大多数人年轻而愚蠢。如果不用绳子把他们拴牢,他们会一直在镇外晃悠。我有时候想,我们应该给他们佩带电子标签,就像给猫啊狗啊恋童癖啊这些上的那些一样。”

“是罗比·毕晓普说自己生病的吗?”

弗拉纳根吸了下鼻子。“他来到我的桌前,我正和我的助手杰森·格拉哈姆和理疗专家戴夫·卡莫特斯黑德在一起。罗比说他身体不舒服,胸部发紧,出汗,发烧,而且还感到关节疼痛,就像得了流感。我让他吃完早饭后回房间,告诉他我会让小组医生过来给他看看。他说他不饿,然后低着头走上楼梯。”他摇着头。“我无法相信,太不可思议了。”

“所以周五晚上,他肯定没有到镇上去?”

“当然,他同帕尔斯·阿利诺维奇住一个房间。”他转过来看着宝拉,沿墙边蹲下来。“那个守门员,你知道,自从布拉德菲尔德第二赛季后他就和帕尔斯住在一起。罗比经常说帕尔斯是个无聊的混球,因为他晚上从不溜出去鬼混,而且他还不许罗比这么做。”

“我对此有点茫然,”宝拉说,“我不是特别清楚罗比的病情有什么特殊,也许你可以帮我回忆一下?那么,从周四早上开始?”宝拉不确定蓖麻毒需要多长时间才会发作,但是她认为投毒时间应该不早于周四。

“我们周三晚上参加了欧洲足球协会联盟杯的比赛,所以他们周四上午放假。罗比来看理疗医生,因为他的脚踝被撞了一下,有点肿但不是很严重,但是他们对自己的身体状况十分在意。这是他们的生计,你知道。总之,十点半时我就以为他回家了。他在千禧区有一套公寓,就在首领广场隔壁。他在周四下午出现并参加了训练。我们只做了一个轻松的训练课程,你知道,比起战略来,我们更关注技巧。我们下午四点半结束训练,我不知道他在此之后做了什么。”

“你知道他如何打发业余时间吗?”就像你的儿子一样?宝拉嘲讽地想道。罗比·毕晓普大概二十六岁,但是他如果和她根据小报上了解的大多数足球运动员一样,那么他也有可能发育受阻,从十六岁开始就过着荒淫无度的生活。而最不可能了解他生活方式的人就是他的父母。

弗拉纳根耸耸肩。“他们都不是孩子了,你知道,我不像其他经理人。我不会冲进他们的家,关掉音响,然后把女朋友赶出去。我们的规矩是在比赛前一晚不能出去,但是除此以外他们可以做自己的事情,”他又摇了摇头,“实在是无法相信。”

“那么罗比都喜欢做些什么呢?”

“他住的地方有健身中心,地下室有一个标准的游泳池。他喜欢游泳、洗桑拿放松之类的活动。他同菲尔·坎普希是好朋友。菲尔在荒郊边上有一块地,他们常一起去那里钓鱼和打猎。”弗拉纳根直起身来,再度开始不安。“我能告诉你的就是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