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日(第2/16页)

卡罗尔转过身去,跟往常一样对他的赞扬感到不适应。“那么,你认为这不是针对维多利亚足球队的行为?”

“不是。因为这一点不适用于丹尼·维德案。”

卡罗尔绝望地叹息。“见鬼的丹尼·维德。你和宝拉倔强得能把一头驴的后腿扯下来。”

托尼笑道:“我从来没有搞懂过这句话,为什么会有人想去扯驴的后腿?为什么是驴,而不是猪或犰狳?”卡罗尔抓起一叠报纸向托尼挥去,托尼举起手来遮挡。

“好吧,好吧。但是你知道我们把丹尼扯进来是正确的。”

“随便吧,”卡罗尔叹了口气,把报纸扔回桌上,“但我知道,我需要向大家证明这不是一起恐怖袭击事件,而不能随口讲讲心理学理论,”她向门口走去,“我一会儿会再来,祝你理疗愉快!”

“谢谢。哦,卡罗尔?你还要派人查出汤姆·克鲁斯曾经是在哪里上学的。”

卡罗尔离开不久,理疗师来了,她向托尼点头问好。“又在帮警察破案了,是吗?”她边开玩笑,边递给他拐杖,“我希望她没有让你筋疲力尽。”

“乔丹侦缉总督察正负责调查昨天发生在维多利亚体育场的案子,”他转移话题,不想再继续讨论下去,“我是在和警察合作,她昨晚顺道跑过来问一些事情,太累了,于是在椅子上睡着了。”托尼知道自己很小心眼儿,但是他控制不住自己。他不管什么时候说到卡罗尔,都会对他们的私人关系表现得过于敏感,不管是对他妈妈,还是对出院后就再也不会见面的理疗师。他总是不得不做一番解释,当然解释他们在职业上的关系。他不会对他人解释他的个人情感。

半小时后,他回到自己的病房,和之前一样累,但还坚持得住。“你今天气色不错,要考虑穿上衣服吗?”理疗师问道,“试试在轮椅上坐一会儿,再起来走走看。每过一个小时就在大厅来回走动走动。”

他又把电视机声音开大,一边艰难地穿衣服,一边瞄着电视屏幕。所有新闻都与爆炸有关。足球评论员谈论此次爆炸事件给比赛带来的影响;建筑工程师推测重建韦斯特看台的费用和时间;马丁·弗拉纳根对罗比·毕晓普的告别仪式被毁表示愤怒;罹难者的亲友谈论着他们所爱的人;尤瑟夫·阿齐兹的弟弟桑贾尔声明,他的哥哥不是恐怖主义者。桑贾尔抗议反恐联盟从他家里搬走好几箱东西时,托尼停止同袜子的斗争,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视屏幕。

他虽然不同意“面部表情能反映一个人的思想意识”这个观点,但是他有多年与说谎者打交道的经验,已经建立一套表情和动作的数据库,他能据此判断一个人是否在说谎。他看到桑贾尔·阿齐兹时,看到的是坚定的信念:无论他的哥哥在维多利亚体育场炸出一个大洞的动机是什么,这动机绝对跟主义无关。反恐联盟抄他家时他并没有反抗。托尼还注意到,他不停地重复:他的哥哥不是个好战分子。他说的这句话是真的,然而记者对这样的解释不是特别感兴趣,只希望桑贾尔能最终屈服并道歉。而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一种所谓的重量级分析称,爆炸将对维多利亚队的季赛产生影响。画面切回到播音室。他虽然是球迷,但不理解,三十五个人罹难后,这种新闻竟然能上电视?他愤怒了。托尼想知道桑贾尔·阿齐兹除了否认外还要说什么?托尼已经看见他的沮丧,情不自禁地想知道沮丧的背后是什么。

他继续与袜子做斗争,但还是没能穿上。“真麻烦!”他边说边按下呼叫器。让独立自主见鬼去吧!托尼想知道桑贾尔·阿齐兹想说什么,而且他不在意这是否会让他失去永远独立的机会。是时候出山,做点有用的事情了。

卡罗尔瞧了一眼她的组员们:个个都是一副睡眠不足、靠大量咖啡强撑着的模样。侦查谋杀案对体能是重大挑战。如果长时间破不了案,人会崩溃,接着个人生活也会崩溃。这种情况卡罗尔见得太多了,但是无法避免。警察对工作有这样的干劲,是因为人类本能地痛恨罪恶。卡罗尔认为这样的干劲跟情感反应无关,而跟如何面对死亡有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侦破每一起谋杀案,是出于对神的奉献,是对自己和至亲至爱的保护。

他们都聚精会神地听宝拉的报告:她提到了叫这个叫杰克或者杰德的神秘人物。宝拉汇报完毕后,抬起头来说:“我思考了一下,三个中毒的受害者都来自布拉德菲尔德。罗比·毕晓普和丹尼·维德都是在哈里斯顿镇长大,并都在那里上学。我想知道这样的关联是否值得追踪。因此我离开医院后,又回到这里,在‘美好时光’注册了账号。汤姆·克鲁斯不在上面,但是上面有好几个跟他一样年纪的人。他们有个版块叫‘摄影和留念’,我在版块上发现了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