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案 永定门惊现碎尸 女侦探以身犯险(第4/7页)

小知己屋里那幅字,是她从三红班走前送给她的,俩人关系好,一直暗地有联系。小知己常给妙琳介绍有钱的客人,妙琳会分她三成的钱。说着,她又抹起泪,说:“肯定是她得罪了送人的,我不该让她知道。”

我问她,什么送人的,她抽泣两下,张了张嘴,又犹豫。我点了根烟,说没事,慢慢讲。

七圣庵的妓女,大部分是半路出家的女子,多因感情婚姻不好,还有些家里嫌八字不好的女孩。这些女孩都好哄,拿些好处就愿意接客,但真正能伺候得了上流客人的不多。庵主认识几个人贩子,都是以前蹲过监的,每月都能给庵里送来漂亮女孩,听说都是从济良所赎买的[4],“后来,有姐妹告诉我,拐我来的那人,也是他们。”上个月,小知己来七圣庵时,正好那几个人送来了两个女孩。庵主和人贩调教俩女孩,教她们扮演各种角色伺候客人。小知己好奇,妙琳就领着她偷看了几眼。没想到,其中一个女孩是三红班的,几天前才被嫖客骗去了济良所。这些人贩子,就是利用济良所的流程,合法领娶所女,再转手卖掉。

“知己妹妹冲动,进屋就和他们吵起来,嚷着要告诉警察。幸好庵主在,说了很多好话,否则当时就得出事。”

我问她,之后小知己有没有再来过。

“来过一次,还在为人贩子的事生气。”妙琳说,小知己在八大胡同悄悄打听,发现不少小班的姑娘都陆续去了济良所,有被嫖客骗的,还有被查到黑捐送去的,都是年轻漂亮的,“她叫我领她看了庵里新来的姑娘,确实很多胡同小班里的。”

“你们报警了吗?”

“她非要找警察,我劝她别惹事,可她倔,跟我也翻脸,走了就再没找我。我怕惹事,也没敢找过她。”

我还想问,妙琳“嘘”了一声,拉我出观音殿,小声说:“好像有人。”

我赶紧送她回了禅房,自己出来找小宝,进了一条走廊,远处火光一闪,一声枪响,身边的门框上崩起木屑。我往前一扑,滚到了黑处的一棵树下,摸出手枪。对方再没动静,我蹲在地上,等了三五分钟,头顶上的树叶哗哗响。

突然,左边屋顶上飞下一团黑影,远处又是一道火光,打中那团黑影。我瞄准了火光处,连开两枪,对面“哎呦”一声没了声音。小宝从屋顶跳下来,捡起地上的外套抖了抖,从被打穿的破洞里看我。远处“砰”的又一枪,打在他旁边的树上。我扑过去拉起他,弯腰往门口跑,迎面却又冲出六七个人,个个黑衣礼帽,手里握着尖刀。小宝骂了一声,跳到几人中间,瞬间撂倒三个,拉住我就跑,一路奔到院墙跟前,拽我上墙,翻了出去。

跑了半天,我停下喘气,问小宝刚才去哪儿了。他说,随便走了走,听见枪响,就跳上了屋顶,看见我躲在树下。我问他还看见什么没,他脸憋得通红,半天才说:“这地儿太恶心了,不但有尼姑,还有女学生、唱戏的和道姑,都在瞎搞。”

我大笑,说:“人家那是化装服务,下次必须带你见识见识。”

第二天上午,我和小宝去找戴戴,却不见人。打听街坊,说昨天晚上一直没见到她。我俩叫了辆车,去了济良所。一进济良所,看见戴戴的照片被挂在陈列室的墙上,跟所里的人打听,戴戴昨天递交申请进了济良所。

我质问那值班的秘书,说不可能,进所申请得警察厅审,怎么可能一天就办完了?秘书不耐烦,说这是所里的事,怎么办他们说了算。

小宝说:“我们是她家属,现在要见人。”秘书白了他一眼,说:“家属?怎么证明?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人牙子(人贩子)?”

一个歪脖子的男人走过来,扯了下我的袖子,让我到一旁说话。这人穿了件不合身的破衬衫,趿拉个拖鞋,贼眉鼠眼的。歪脖儿问:“你俩找戴姑娘吧?”我说是,歪脖儿干笑了一声,伸出手,我掏出一块大洋给他。歪脖儿是个流浪汉,三天两头在济良所瞎混,看姑娘照片,跟所里人都混熟了。昨天,他见到戴戴和济良所的秘书问话,聊了两句就走了。过一会儿,戴戴又来了,歪脖儿上去搭讪,还被骂了一顿。

“那戴姑娘填了张表交给秘书,就进里头去了,她跟我说,要是有个戴眼镜的男人来找她,就让我捎句话。”

我问什么话。歪脖儿四下瞄了一眼,小声说:“这济良所有猫儿腻,她要深入调查。”说完,歪脖儿转身就走,走两步又回来,说:“还有个事儿得说下,戴姑娘明天就要被人娶走了。”

我说,什么?谁要娶走她?

歪脖儿说,昨天戴戴一进所,傍晚就来了个人,给所里写了领娶申请,要花钱买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