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两双鞋,一双朝南一双朝北(4)(第2/3页)

也许以为她有毛病。

白晓洁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也不会去注意那些奇怪的目光。她只是在这个落寞的夜晚,因为那些在春天里长出的青草而莫名感动,感受到生命的力量无处不在。白晓洁就像那些青草,平凡卑微,却充满了生命力。

白晓洁内心的感伤和无奈渐渐地被一种神秘的力量所代替。

白晓洁干脆坐在了树下,守护着那些青草。

也守护着自己的内心。

不知过了多久,公园里的人渐渐稀少了,夜也深了。

突然,她感觉到有人站在香樟树后面。

她站起身,绕到树后面。

她惊喜地说:“花大哥,是你——”

花荣惊讶地说:“你怎么在这里?”

白晓洁说:“我是来看那些头发有没有长出来的。花大哥,我告诉你,头发长出来了,变成了青草。”

花荣说:“是吗。”

白晓洁说:“是的,你过来看。”

他们蹲在树下,凝视着那些青草。

花荣在身边,白晓洁有了安全感,情绪也变好了,甚至愉悦。白晓洁说:“花大哥,你是不是也来看头发有没有长出来?”

花荣点了点头:“还是晓洁理解我。”

白晓洁说:“当然,你是我在这个城市里唯一值得信赖的人,我都把你当我亲人了。”

花荣说:“对,我是你亲人。”

白晓洁说:“你说话要算话,不许反悔。”

花荣说:“我对着这些青草发誓,我会一直把你当我亲人的。”

白晓洁说:“好了,不用发誓的,你心里有我就可以了。”

花荣的眼睛盯着青草,说:“晓洁,这些青草不是从头发里长出来的。”

白晓洁说:“为什么?”

花荣说:“我闻得出来,青草没有头发的香味。金晖的头发是有香味的,而这青草没有。”

白晓洁说:“是吗?”

花荣说:“是的。”

白晓洁笑着说:“我不信。”

花荣伸出手,拔起一根青草,对她说:“你看看,青草的根不是头发。你再闻闻,青草没有香味。”

白晓洁看见青草的根系的确不是头发。她接过青草,放在鼻子下闻了闻,果然没有香味,只有青草本身的气息。花荣挖开了松软的泥土,取出了那卷头发,仔细端详着,喃喃地说:“金晖的头发还没有发芽,没有发芽,天都暖了,怎么不发芽呢?”他把沾满泥土的头发递给白晓洁,说:“晓洁,你闻闻,头发上真的有香味的。”

白晓洁接过头发,放到鼻子下闻了闻,果然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不是头发本来的味道,而是一股淡淡的香水味。

白晓洁仿佛在哪里闻到过这样的香味,可是一下子想不起来了。

花荣把头发埋进泥土,说:“也许再下几场雨,头发就会长出来,就会开出鲜艳的花朵。那时,整个衡水公园都会充满花香,整个城市的人都能够闻到花香。”

白晓洁被他说得陶醉了。

她说:“花大哥,你在写诗呀。”

花荣说:“我不会写诗,我是这样想的。”

白晓洁说:“你刚才说的就是诗。”

花荣说:“那我给你讲个诗人的故事吧。”

白晓洁说:“好呀,好呀,最喜欢听花大哥讲故事了。晚上,我和同事吃完饭,一个人在街上走时,就想,如果花大哥在我身边给我讲故事,那该有多好。你编的那些杀人的故事真的很刺激的。”

花荣说:“真的?”

白晓洁说:“真的。”

花荣说:“好吧,我今天要讲的诗人的故事也是杀人的,是我把那个叫风子的诗人杀了,还有和他一起私奔的情人。”

白晓洁说:“啊——”

花荣说:“害怕了?”

白晓洁说:“没有,快讲快讲。”

他们背靠着那棵香樟树坐下来,在清爽的微风之中,花荣给白晓洁讲了那个关于诗人风子和情人江菲私奔的故事。

花荣说:“……对他们来说,他们因为钱而走向了一条不归路,所以,我拿了我应得的钱后,就把其他钱都烧掉了,边烧钱我边说:‘你们不是爱钱,认为钱能够给你们带来幸福和浪漫生活吗,我把钱烧给你们,这些钱都是你们的,希望你们能够在地狱里花掉这些钱。’我还把他们的鞋都带回来了。回来的那个晚上,我去了趟废置的别墅区,把他们穿的鞋放在别墅区南北的两个地方,一双鞋朝南,一双鞋朝北。”

白晓洁说:“为什么?”

花荣说:“让他们拿着钱,分道扬镳,就是在地狱里,也永远不能走到一起。”

白晓洁说:“花大哥,你不去写小说太可惜了。”

花荣说:“写什么狗屁小说呀,现实永远比小说精彩,比小说恐怖。”

白晓洁说:“是呀,你说得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