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4(第2/4页)

“没有,但我得马上离开这个鬼地方,这里令我毛骨悚然。”

特雷西体贴地快速开车离开了这里,往镇子的另一端去找瓦尔和雷。我已经事先约好他们一起吃晚饭。当我们把车开进他们整洁的平房车道时,我告诉特雷西,我们在此停留期间,她需要用假名莉莉。特雷西听后做了个鬼脸,问我下次能不能让她自己挑名字?

雷在前面门廊的摇椅上坐着等我们,他挥手示意我们进去。他们家十分温馨亮堂,色调柔和。屋里一定在炖什么东西,扑鼻的香气让我们想起,自从中午在飞机上吃过差劲的盒饭后,我们还没吃过任何东西。

我介绍特雷西是莉莉。看到她没有抗拒,我心中松了口气。雷开了个小小的玩笑,说她那些钉环一定很痛。特雷西点点头,宽容地笑笑。我想,她至少已经尽力表现得最好。这时瓦尔过来了。

“收到你的消息真好,卡罗琳。”瓦尔开始说。听到这个名字我惊跳了一下,我的身体仍然无法接受它。瓦尔与特雷西握手,“你当卡罗琳的研究员有多久了?”

她确定没人注意我们时,对我翻了个白眼,低声含糊地说:“没多久。”

“你们能留下来用餐,让我感到很高兴。”瓦尔接着说,几乎没有停顿片刻,“吃完饭后,雷有些东西想给你们看。”

享用过甜点后,雷借故离开。几分钟后,他拿着一本大大的相簿回来,得意地将相簿放到我们面前。

瓦尔咯咯地笑道:“噢,他想向别人展示这本相簿很久了,我对这个一点都不感兴趣,通常我也不让他跟其他人分享,免得人家以为他是怪胎,不过我觉得你们会感兴趣。”

特雷西伸手翻开相簿第一页,里面不是照片,而是悉心保留下来的简报。每张简报旁边,都有一张写满字的索引卡,字迹纤细,向左偏斜得厉害。

“这是我的笔记。”雷注意到我们的目光落在了那些卡片上,“我会将电视上的新闻报道记下来,然后加上自己的评论。我总认为每个案子都还有待探究。你们也知道,媒体的报道都很片面。”

我看看特雷西。她整个人都呆了。我知道媒体报道了我们的事,但我一直没看过任何报道,因为那时候他们不许我读报看电视。父母将我关在家里,避开媒体的疯狂追击。我只记得在那段日子里,我不断用妈妈做的菜或邻居们用保温盒送来的热菜塞满肚子,一直塞到快吐为止。

现在回想起来,我才意识到当时我在父母家几乎形同囚犯。我耐心地静静躺在沙发上,父母则高兴得难以置信,可以几个小时盯着我看,为我提供我想要的一切。新拖鞋、柠檬姜茶,任何我小时候爱吃的甜点,应有尽有。

但是,以前的最爱而今已不再是我喜欢的东西,我的味蕾已经被那段囚禁的经历彻底改造。事实上,我开始好奇妈妈是否在怀疑我不是她的亲生女儿,因为我已彻底改变。妈妈想知道我们发生的一切,但我只会和她说经过精心剪辑的片段。

我只透露一小部分,不希望让她受到事实的全面冲击。我相信只有我能衡量她的承受度,我需要保护她免受那些她无法承受的事实的冲击。

我回到家后,感觉整个世界都变得模糊、明亮而不真实。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活在自己的天地里,推开其他一切事物,难以活在当下。所以,尽管妈妈已经尽了最大努力,我们仍然很疏离。

我永远不知道如何跨越那道鸿沟。让妈妈最伤心的是,当她只是想抱抱我时,我却几乎无法忍受被她拥在怀里的感觉。对我而言,我与外界的所有连接都已切断,只有一名埋在俄勒冈某个地方的女孩除外。

妈妈对詹妮弗的事当然十分难过,不过女儿能活着回到身边陪伴她,减少了她对詹妮弗的哀痛。我以为,而且也知道,詹妮弗应该享有更多哀荣,应该有人真正为她哀悼。我觉得我是唯一能做到这点的人。

詹妮弗与她父亲断绝联系时,我们还在读高中,她父亲也从没再试着与她联系。他对媒体畅谈自己的丧女之痛时,当然把这段掐掉了。他来看望我时,我警惕地看着他,从他的眼睛里,我看出他其实只是想获得关注而已。在我看来,他的眼泪都是虚情假意。

此时此刻,我在基勒镇的舒适厨房里,仔细阅读着恍若隔世的新闻简报,空气中飘着餐后的浓浓咖啡香气。我浏览着,不时读上几段内容,发现随着案子每日的进展,报道变换着语气。

我在这些内容中嗅到了熟悉的职业性热切,但这次是来自记者,他们发现了这个正在展开的故事背后令人激动的元素。

接着我发现,大部分报道的署名都是同一个人——斯科特·韦伯。他一定就是大卫·斯蒂勒提到的那位对阿黛尔很着迷的记者。我大声问特雷西我们是否应该去找他。她回答道:“当然。”她的眼睛一直盯着报道,眼中泛着泪光,连她都受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