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的刺客(第2/6页)

我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点上一支烟,在火车的摇晃中感到一阵晕眩。桑戴克也静静地点上一支烟,一路上就这样沉默着,并且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直到火车到达终点,我们才拖着疲惫的步伐走上月台,哈欠连天。

“唉,”桑戴克叹起气来,“一点一刻——正是无聊的时刻。瞧瞧那些可怜的乘客,看来也不比我们好到哪儿去。乘车还是走路?”

“还是走路回去吧,好刺激一下腿部的血液循环——在火车上待这么久,脚都麻了。”我建议道。

“正合我意,”桑戴克赞成道,“向前进,快步走回去,干脆跑吧,就像打猎时候那样。还真有这样活力充沛的人,你瞧,那有一辆链轮那么大的自行车。”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边门上靠着一辆车,链轮很大,时速估计可达到九十英里,好像是辆赛车。

“也许是个业余的,”我说,“趁路上人少的时候,出来练练。”我四下里张望着,想找出车的主人,但没能发现他。

居住在国王路口这一带的人一向喜欢过夜生活,现在都已经凌晨一点多了,街上还是有许多人。在星光点点的街灯照映下,有些像猫似的夜游动物,正蹑足前行,偶尔发出尖锐的叫声。为了躲开这些令人讨厌的小怪物,我们横穿马路,很快来到葛斯特小栈路,一直朝西边走。周遭深沉而寂静,直至拐过曼切斯特路口,才听到一阵欢呼声,毫无疑问,前面有一群人在狂欢。我们越往前走,欢呼声就变得越来越清晰,不过还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直到我们走到萨默斯街,才看到这群疯狂的人,好像是一群夜不归宿的流氓之徒。他们群情沸腾,在途经皇家医院的门口时,竟然对着大门大喊大叫。不一会儿,这群人就穿过马路,朝我们这边走来。一看到这种情形,桑戴克即刻抓紧我的手,放慢了步伐。

“让开他们,”他轻声说道,“在这种时候,躲避才是明智的选择。我们最好绕到西斯科街区,再走尼克比广场那边。”

直至走到尼克比广场,我们才恢复到原来的行进速度。

“‘流氓’的定义很广,”当我们走过只有我们两人穿行的广场时,桑戴克开口讲道,“那些使用暴力的抢劫犯、夺人性命的刺客以及自以为公正的执法者……这些人都认为自己在替天行道,为民除害。瞧,是那位在蒂福街上骑脚踏车的骑士,我猜或许是火车站上哪位好心人。如果真是这样,那真该佩服这位勇闯流氓群的脚踏车骑士。”

说话时,我们刚刚走到道提街口,正像桑戴克说的那样,在一个路口上,一辆脚踏车倏忽而过。可在我们拐进街角时,那条灯光明亮的街道上却早已不见骑车人的身影。

“我们最好走斯欧秘路。”桑戴克提议道。

于是我们走入了这条狭窄的旧街道。夜深人静,小巷中只听得到我们脚步声的回响,听起来像有一群人正在追赶我们似的,让人感到一丝不安。我们就这样继续往前走,竟然莫名其妙地来到了约翰街。

“在希勒贝尔区,这些旧街总令人感到一丝悲凉,”桑戴克淡淡地说道,“它那日渐消散的荣光与尊严,不禁令我想到日渐式微的旧贵族——咦,你瞧那是什么?”

正说着,我们身后突然传来猛烈的撞击声,前方不远处的一扇落地窗应声碎了一地!

看到眼前发生的这起突发事件,我们都不敢轻举妄动,只有用眼睛直盯着传来第一个声响的地方看。停了几秒钟,桑戴克转身快步斜穿马路往回走,我也赶忙紧跟其后。

听到声响的时候,我们已转出路口,沿着约翰街向前差不多走了四十码的距离,事件发生后,我们立刻跑回了约翰路口。在路口处,我们朝马路两边望了望,没有发现一个人;驻足倾听,也未曾听见任何脚步声,周围一片寂静。

“那声音的确是从这边传来的!”桑戴克肯定道,“过去吧!”

几码之外,街道的左边有个马厩,他纵身一跃,跨入马厩;而我则跑到前面,进入一条和马厩平行的窄小巷道。等我跑到转角处朝路口望去时,只见一名男子正骑着脚踏车,朝小詹姆斯街飞速地骑去。

我大声喊道:“别跑,浑蛋!”便拼命朝他追过去。那名男子似乎并没有很用力地踩单车,然而行进的速度却非常快。在追赶的时候,我灵光一闪,突然想起车站边的那辆脚踏车,它们都是自动控制链轮结构,而且似乎就是眼前的这辆飞车。

然而我的双脚毕竟还是赶不上他的飞轮,最后让他跑掉了。我气喘吁吁地往回走,汗水浸湿了我的衣服。等我回到亨利街,桑戴克已从马厩里出来,定定地望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