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第2/3页)

“我是保罗·艾弗森,钢厂就是我的身家性命,”道格模仿40多年前的一档电视节目里的流行句式,绘声绘色地低声说道。

“我是玛丽安·艾弗森,正在竞选国会议员,”我也跟了一句。

“是参议员,”苏珊冷淡地说。

我们经过大大的会客厅,从一扇法式门走出来,来到了一个石板铺砌的露台。

人们手拿酒杯,随意地走来走去。露台前边是一片修剪得整整齐齐的草坪,草坪向下倾斜,延伸到一片狭窄的湖滩。远处,一只单桅帆船在湖里晃荡,两只水鸟尾随着帆船戏耍。

我的视线又回到露台上。

宾客们三五成群地聊天说笑。女人们穿着休闲的春季新款时装,男人们则衣着轻便,但看着都价格不菲。比起奥斯卡颁奖现场,这里有更多喷着发胶的脑袋。

“现在逃走也不迟,”我喃喃地说,逐渐意识到我的裤子已经穿了四年。

苏珊从经过的侍者托盘里拿了些小点心。侍者转向我,但我什么也没拿。我从没参加过那种教你如何一手拿酒,一手拿食物盘子的课程。

“是黑鱼子酱,”苏珊说,慢慢地咬一小口烤面包,她的盘子端得很稳。

“我觉得这是贝鲁嘉,或者是奥西特拉5。”

“肯定很不错,”

我叹息着说。“什么?”

“给自己办一个这样的派对!”

“差不多吧。”

“问题是,你如果总是花钱如流水,别人就会认为你不需要募集资金。”

“噢,那倒不一定,”苏姗说,她看着道格;道格正和一个身穿高尔夫球衣和马德拉斯棉布6裤子的肥胖男人聊天。“我想,这取决于你要募集什么样的资金。”

马德拉斯男人发出一阵狂笑,然后道格走回来搂着苏姗过去了。我扫了一眼人群,认出几个芝加哥的大人物和他们的奉承者,几个北岸的政客,甚至还有三两个记者。从他们的外表看来,大多数人是“头寸松7”——我是这么叫的。“头寸松”不是家族富翁,也不是新兴富豪,而是宽松款爷,他们资金宽裕,喜爱随意投钱。

我缓缓穿过人群,走向吧台,却差点撞到一个金发女郎的后背——女郎颇具斯堪的纳维亚范儿。她转过身来。原来是达娜·诺瓦克,曾是市政府庆典活动办公室的雇员,该办公室是我以前的客户。

“艾利,真没想到会在这碰到你。”她弯起一只手绕过我脖子,给我一个空中拥抱,类似于中西部地域风格的空中接吻。“什么风把你吹来的?”她问,“我以为你的政治倾向是另一边的。”

我耸耸肩,“那你呢?市长知道你来这吗?”

“就是他派我来的,”她笑着说。看到我露出不解的表情,又说道,“我正在筹办一个劳动节集会,到时玛丽安会来参加。我来这就是礼尚往来。”

“玛丽安要参加劳动节集会?”我皱起眉头,“可她是共和党人呀!”

“新的共和党。他们现在很有同情心。”

“但市长不是。我是说,共和党。”

“那是他的家事。其实市长的父亲以前为玛丽安的父亲做了很多事。”

“不可能吧?”

达娜点点头,“市长的父亲以前是艾弗森钢厂的工会代表。很多年来他们彼此相互尊重,关系不错。但你是怎么回事,怎么来这里了?”

我告诉她关于罗杰·沃林斯基的来电。

她轻轻拍下我的肩膀。“不错,加油啊!”

“什么不错?”

“打破了老男孩儿的圈子。”

“不过,达娜,我上次看到玛丽安·艾弗森时,她就是个女人耶。”

“一个强大的女人,就这点不同。”她指了指我身后的一群人,几个男人正和一个女人谈笑风生的。那女人保养得非常好,蜜色的头发,染得不见一丝灰白,一身整洁的阿玛尼8西装,戴着珍珠耳环和配套手镯,脸上的妆容也和发型一样无懈可击;年龄从五十到七十都有可能。

“来吧,我给你介绍。”

我还来不及拒绝,她就向那群人中的一个男人挥了挥手,并从经过的托盘中拿了一个法式蔬菜色拉。达娜明显是通过了盘子平衡课程的。她在政治圈里定会大有作为。

“罗杰·沃林斯基,这是艾利·福尔曼,《欢庆芝加哥》背后的天才。我听说你想把她挖走。”

一个男人从那群人中走出来。他手臂上的毛发又浓又黑,头发也是一样,个子不算很高,脚尖不停地在地板上踏着。他匆匆地和我握了下手,然后大姆指和食指捏在一起,绕着小圈相互摩擦。简直就是《叛舰凯恩号》里的亨弗莱·鲍嘉9,只是没有钢球。

“很高兴见到你。”我感觉自己像只待宰的羔羊。

“她现在还没时间见你,”说完又马上回到那个小圈子里去了。我转过身,寻找达娜,但她不见了。罗杰谨慎地与候选人保持着一段距离,但我感觉他正在用心记下和玛丽安握手的每个人,惦量他们作为潜在捐款人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