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第3/4页)

她的目光柔和下来,一度充满了怜悯。“保罗就是个笨蛋。”然后恢复了冷酷。“他开始尊重、钦佩犹太人。对别的种族也一样。他甚至开始相信,我们的家族、朋友们以及我们圈子里的人都是错的。然后,当他开始捐款给——”恼怒的神色弥漫在她脸上。“这就不能容忍了。”

“于是你就资助门格勒,报复保罗。”

“他的理念很有价值,值得资助,至今依旧。战争也许结束了,但问题并没有解决。我们有道德上的义务继续下去。默默地坚持。在我们的实验室里。现在,可以肯定,我们已经超越了门格勒好几光年。”

基因重组。基因定制。我竭力把相关的场景推出脑海。她的家人——丈夫,怎么能宽恕她?保罗·艾弗森为人正派,善恶分明,怎么能和这样的女人共度一生?除非——

“保罗毫不知情,”我突然说道。“他并不知道你在资助门格勒。”

“不错。”

“那么,是什么方式——什么原因——又是通过哪些人的……”,我接着说,试图解开过去的谜团。她资助门格勒。门格勒送报告给她。保罗·艾弗森对此一无所知。但有人知道,有人看过那些文件,或文件副本——也就是大卫在钟里发现的报告。“库尔特·魏斯。他拿到了报告。”

她扬起一只眉毛。“从斯库尼克手里拿到的。”

砸脑袋与库尔特都看过那份报告。他们以前认识。

“据说,砸脑袋的女人和一个德国情报员上床,从他的烟草袋里偷出了那份报告。”

和砸脑袋一起的女人——照片中那个。

她脸上掠过一丝得意的微笑。“斯库尼克传给了魏斯。可魏斯从没通过组织渠道传递上去。”她又喝了一小口水。“却在战后拿来与保罗对质。”

我听见了屋外的呜呜声,那是汽车引擎消音器的声音。我的目光扫过吉布斯,然后弗兰西斯,他们似乎还没注意到。我把身子挺直了坐着。

“保罗向库尔特保证,一定要调查此事。他冲回家来,要求我解释。我告诉他以后,他就说我们之间完了,他要离婚。”她凝视着旁边的落地式门窗,那儿覆盖着白白的薄纱,映衬着深蓝的夜色。“我当面嘲笑他。我说这有什么关系,你还不是被那娼妓甩了。‘魏斯把那份有着艾弗森名字的报告给莱尔看了以后,’我说道,‘无论你说什么她都不会相信了。’”

“保罗说我错了。他会请求莱尔原谅他,会用余生为我赎罪。”

她抚平自己的长袍,布料颜色很深,闪闪发亮。“当然啦,我说对了,莱尔抛弃了他。唉,保罗还不死心。可莱尔见都不想见他。然后,在魏斯遭到不合时宜的死亡以后,这关系就彻底完了。保罗知道那娼妓肯定会怪罪他。”

“不合时宜的死亡?可我还以为——”

“那时,情况非常紧急。有关集中营的内幕已经开始传出,人们惊骇异常。我们差点儿遭遇灭顶之灾。”

我全身一震,犹如掉落冰窖。“你杀害了魏斯!”

她简单地点了一下头。

“可保罗决不能容忍此事。因为他知道莱尔会认为是他干的。”

“我说过,他是笨蛋。”

“于是他就自杀了。”

“似乎如此。”

似乎如此?“不,不可能!他可是你丈夫呀?”

她耸耸肩。“心脏病发作。也许是自杀。他威胁要把我们曝光。公司。研究项目。我们决不允许。”

车门砰的一声。脉搏开始加速。

“什么东西在响?”惊慌掠过吉布斯脸上。

“伯尔。进来,”哑嗓子喊道。

戴着钓鱼帽的男子出现在门口,“去看看外边是谁。”

“好的,尤金。”

吉布斯坐在椅子上烦躁不安。我还得让他们不断说话。尤其是我已经猜到了外面是谁。

不过,弗朗西丝又喝了一小口水以后,安静了下来。

见鬼。再想想,艾利。我不顾疼痛,清了清嗓子。

“砸脑袋坐牢那么多年出来以后,你怎么知道他又开始采取行动了?”

“问得好,亲爱的。”弗朗西丝摊开双手。“我们有同盟,有朋友。他们位高权重,提醒了我们。”

我皱起眉头。什么样的朋友?什么样的职位?然后想起来了。砸脑袋曾经给中央情报局发过电子邮件。“中情局?”

“有很多——最高层级的公共和私人部门都有——他们依旧和我们信仰相同,尤其是现在。”

“现在?”

“还不明显吗?社会已变粗俗,秩序意识丧失殆尽。愤怒与暴力司空见惯。甚至儿童上学都不安全。”

吉布斯接过话头。“如此之多的不公平依然存在。仅仅由于平权法案1,优秀的年轻人失去了应得的工作,却让少数族裔得到;还有发给游手好闲者食品救济券及福利补贴等等;多样性2计划除了将平庸制度化以外一无是处,纯粹是浪费金钱;动辄数以百万计美元的经济发展项目,到头来却变成了贫民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