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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起条漫,他侃侃而谈:“外国这方面做得特别好,有很多值得我们学习的地方。我要把我们的系列条漫做成IP,就像《整容液》那样,然后开发IP价值,再开发新IP,逐渐把摊子铺大!做成《鬼吹灯》和《盗墓笔记》这种。《烧脑》你知道吧,那国产漫画,听说影视改编权卖了一千万!”

然后李楷问我平时看不看公众号,我说看。他点点头:“像午夜故事、人世间,都是故事类IP。说真的,我觉得他们做得不如我。只不过因为前段时间,那篇《太平洋大逃杀》的特稿,卖了一百多万,把这种非虚构写作类IP炒热了。”

借着《太平洋大逃杀》,我问李楷对杀人这种事怎么看。他没答话,接着翻照片,并指给我看:“我基本不会在行云桥地铁口的早餐摊买吃的,在地铁上吃东西不文明,等下车吃又怕凉了。你知道为什么地铁上不能吃东西吗?不止是因为有气味,影响别人,还因为怕老鼠。所以我一般都是在上风站的出口买个煎饼,等公交车时吃,或者到科技村那边再吃。没创业时,我天天累到懒得吃早餐,创业之后,发现不吃早餐挺不住累。”

地铁附近通常有这种早点摊,为赶早班车的人们提供方便

再往后看,看见燕市民营科技创业园那栋破旧的楼,李楷笑了:“我们最辉煌时,就是拿到一笔种子资金搬进这儿的时候。就2015年开始的那几个月,创业形势特别好。当时的科技村有个想法、做个PPT,就有人给你投钱。”

“我们当时花两周做了两篇条漫和一个PPT,见了几个投资人,很快就拿了笔几十万的种子资金。哪像现在,见投资人第一件事就是问你,你的创意如何赚取现金。”

聊到这里,探访时间又到了。我离开看守所后,接到了田静的电话。她说被推下地铁的人愿意和我聊聊。

被推下地铁的是名壮年男子,三十多岁,已婚,有个五岁的女儿,媳妇不上班,是个全职主妇。而他自己,是个天使投资人,专门投资内容创业的。他身上唯一能和李楷沾边的,也就是专门给创业者投资的天使投资人这个身份了。可当我问起时,他说他完全不认识李楷。我带着这个疑问,隔天又去了看守所,听李楷讲他的创业故事。

李楷和他的两个合伙人,拿着六十五万元的种子资金,开始招兵买马,租办公地点加上买电脑、招人,第一个月就花出去十几万。

“我们那时候想尽快拿这几十万做出好内容,然后马上启动天使轮融资,拿笔更大的钱,起码得是五百万到一千万量级的。但事情不像我们想的那么简单,遇到了很多问题。”

我问他都有什么问题,李楷掸了掸烟灰,皱紧了眉。

“方方面面吧,首先是招人。开始招了六个人,三个在招聘网站上招的,两个在论坛招的,还有一个是在分类信息网招的。”

“分类信息网上找的那哥们儿,面试时有点磕巴,开始我们都不想要。但他说对我们要做的特别感兴趣,求我们让他试试,我们心一软就答应了。结果呢,来上了一天班,第二天就联系不上了,网上真是啥都有。论坛上招的那两个画师也有问题,画得慢,也画得不好,搞得我们当时对重点大学的教学质量极度怀疑。后来一查才知道,全是简历造假!怪不得来我们这种创业公司,还说是因为喜欢不打卡和弹性工作。招聘网站上招的新媒体运营还行,有一把刷子,口头禅是:标题取好点,刷爆朋友圈。但后来我发现,真就一把刷子,他除了起标题什么也不会。这让我想起了网吧的网管,不管电脑怎么了,永远就是一句:重启试试。”

很多公司采用指纹机打卡

“其他方面也都停滞了,我们开始很快就做到了一万人粉丝。而且每篇的阅读量都能达到六千多次,当时还有人说我们刷流量,说正常打开率就10%。但打开率高也没用啊,用户基数不怎么增长,其他平台导流也导不过来了。当时什么方法都试了,但社交平台已经过了红利期,就是不涨粉。听认识的大号、大V们说,原来发出一篇,就能涨个几千上万粉,现在不行了。天使轮的融资也不怎么顺利,那时民营创业园里的好多公司都清算了,虽说基本都是O2O公司,但看着也挺瘆得慌。后来还出了一个O2O公司死亡名单,我们都不敢看,就怕两个月后再出个内容公司死亡名单,我们在里面。后来知道了,这叫资本寒冬。”

“赚不到钱,拿不到投资,我们把员工都开了,就留下三个合伙人,我们三个开了个会,决定剩下的钱省着点花。像所有资本快花光的创业公司一样,我们仨都降了工资,并把民营创业园的大办公室转租出去,在附近租了一个两室的民居,他们俩在那儿连工作带住。他们画画,我写脚本,其余的时间就是出去谈融资。我们算了算,就我们仨人的话,这钱能花到2016年年末。创业特别容易上火,嘴里最多的时候溃疡了十几处,都不敢张嘴笑。我一笑就感觉里面的小嘴都跟着笑,抻着疼,又疼又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