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王后蛊(第3/4页)

这种说话的口气,让我感觉她身上带有一派宗主说一不二的威仪。

小贤立刻垂下头,不敢再坚持。

方星失望地叹了口气:“小贤,你先去吧,可以暂时管理仙迷林酒吧的事务,需要特别注意进入这条街的阿拉伯人,不管来自哪个国家,只要与中东形势沾边的可疑人物,马上报告。”

小贤低头答应,随即补充了一句:“小姐,今天上午叶小姐从办公室离开之前,铁兰曾经在接待室的两道门上偷偷布置了一些东西,应该就是针对她的。几小时前,我接到眼线报告,叶小姐回到公馆后立刻昏迷了过去。我已经偷偷把那些东西取到了一些样本,就在这里——”

她向前走了几步,把掌心里的两只玻璃瓶子轻轻放在桌上。

方星先不看瓶子,在黑暗里沉静地问了一声:“小贤,你认为那是什么?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被派往铁兰身边,已经六个半月。以你的聪明才智,必定对他惯用的蛊术有所了解了?”

做为一个掌握权柄的领导者,方星的一举一动都进退自如、张弛有度。她不让小贤再度犯险是关心下属,让小贤讲出自己的观点是充分的信任,在我看来,她统揽全局的调度水平绝不逊色于港岛任何一个帮派堂口的当家人。

其中一只瓶子里放的是一条闪着银光的纤细小虫,在瓶底蜿蜒扭动着。

我的心猛的一沉:“这不是铁兰说过的‘冬眠虫’,而是另外一种更高深的蛊虫。”

小贤略微考虑了一下,坦然回答:“小姐,我怀疑铁兰要在叶小姐身上大动手脚。从我接近他的这六个月里,叶小姐总共来过七次,每次离开之后,铁兰总会把自己锁在工作间里,一会儿狂笑,一会儿哀嚎,并且嘴里叫着一个女人的名字——”

她不安地抓了抓垂在腮边的头发,黑亮的眼珠一转,在我身上一瞟而过。

“我猜,他叫的一定是‘纳兰小凤’这个名字。”情之为物,伤人深重,正是因为叶离汉生生夺走了纳兰小凤,才令铁兰流落到现在的地步。

“对,是纳兰小凤,也就是叶小姐的生母,不过已经过世了。”小贤还年轻,对于这些颠倒复杂、恨爱不清的感情纠葛,始终弄不明白。

方星轻轻点头:“那些情况,你以前汇报过了,我只想弄清楚这两样虫子到底是什么?”

我拿起瓶子,凝视着那条仅有一厘米长、却长着两个银色脑袋的古怪小虫,徐徐地吐了口气:“方小姐,这是代表越南异术师们最高境界的‘情蛊’,而且是最稀有的‘王后蛊’。”

方星长长地“哦”了一声,显然知道“王后蛊”的来历。

自古至今,异术师们对“喜怒哀乐”这四种人类的基本感情都做过前赴后继的研究,发现完全能够通过蛊虫的力量,左右这些情感。当今世界上,对于“情蛊”研究最为透彻的,当属非洲的某些居住于穷山恶水深处的部族。

“王后蛊”属于索马里可考卡路族的发明,但在连年的饥荒战火中,异术师们已经没有用武之地,跟那些四散逃亡的流民一起,辗转迁徙,很大一部分在南亚、东南亚一带定居下来。我怀疑,铁兰手里的这些东西,就是来自于非洲人的传授。

双头虫,代表的含义是“爱情是横贯男女心中的双刃剑”。

普通蛊虫能让不太熟悉的男女一见钟情,迅速进入如胶似漆的阶段。至于“王后蛊”,其功效近乎疯狂,会令一对普通男女无论地位、相貌、年龄、身份相差多远,一旦中蛊,立刻无药可救,直到两个人结为夫妻,痴缠至死为止。

小贤喃喃自语起来:“我猜到了这是什么,但我无法确定。”

她定定地望着我:“沈先生,我想铁兰是为了你才设下‘王后蛊’的对不对?叶小姐喜欢你,你也喜欢叶小姐,你们两个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或许,铁兰是为了成全你们——”

我记起了在铁兰的办公室时,她对我直言不讳地开玩笑,原来是基于这种假设之上的。

这个推论基本可以成立,当然可以附加上另外一个理由:“铁兰有求于我,故意要显露自己的异术,增加我们两人合作的可能性。”

“错——”方星长叹,随即大声吩咐:“开灯。”

屋顶的两排日光灯“唰”的亮起来,银色的双头虫立刻变得近似透明,只有半分钟的时间,它便彻底地变成了透明的隐身虫。

另一只小瓶里,散落着四只泰国香米粒一样的黑色甲虫,伏在瓶底,一动不动。这就是铁兰说过的“冬眠虫”,能够让任何人呼呼大睡的怪东西。

“你们都错了,铁兰没有这么好心。他肯为了潜入港岛复仇,三度毁容易容,数次刺杀叶离汉而始终锲而不舍。像他这样为仇恨活着的人,能有闲情逸致替别的年轻男女撮合?小贤,我不得不再次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不要轻视铁兰,更不要美化铁兰,他的道貌岸然之下隐藏的本来面目,能让任何人战慄,懂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