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赃(第4/8页)

到了姜明明的暂住地,我之前联系好的房东已经等着了,他给我们开了门,把钥匙给梁子也没有离开的意思。我说:“您先回去吧,她哥拿着钥匙,我们看看,没什么情况到时候联系你归还钥匙。”

房东看看梁子,又看看我,接着又越过我们往室内张望了一会儿,最后憋出一句:“那行吧。我也是担心……警察同志您知道的,要是出了命案,那可就麻烦了。别说出租了,卖也得落大价钱的。”

“命案?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我呛声他。

因为什么都不确定,也避免给房东造成他所担心的大影响,我联系房东的时候,说的是姜明明离家出走,她哥找见她住处,她又跑了,所以想上家里来看看有什么线索没有。这老滑头,准保知道姜明明在这儿干吗,不然说什么命案啊!

“没没没,我就是随口一说……”

“这种事还有随口说的?不然我找你了解了解情况吧。身份证先拿出来给我看看。”

“哎哟喂,您这说的哪儿话啊……我……”

“身份证。”

“我……我没带。”

“这女孩儿住这儿都干吗啊?你跟她有没有来往走动?”

“我不知道啊,她就是租我房子啊。”

“租赁合同呢?写没写租赁合同。”

“写了,那必须写了,跟家里呢。”

“回去拿去吧。”

我这话一说,他脸色煞白,看来还是有什么事情。一通敲打他,竹筒倒豆子全招了——占过人家姑娘便宜,知道姜明明干这行当,勒索占过便宜。为什么不敢回家取合同给我啊?房子租五千就给老婆四千,怕露馅。

这不够揍儿的玩意儿。

他赌天发誓保证再没别的事了,也主动交代了最后一次见姜明明是收季度房租的时候,那会儿姜明明确实还在。我吓唬了他一通,给他撵走了。

“来,什么都别动,把这鞋套穿上。地上如果有痕迹,别踩,看着点儿。”我一边嘱咐梁子,一边戴上了手套。

“哎,哥,没问题。您往前走,我跟着您。”

“你也看看有什么东西扎眼,比如一看就不是姜明明的。”

“成,我留心,留心。”

“别紧张。放轻松啊,你这也是协助我们办案,说到底还是你帮我们。”

“那不能够,不能够。说实话,我真挺感谢您的,这事我一直憋在心里,老想起来。明明这女孩儿不错,我是真……”

我打断了梁子:“行了,不说了。案子该查咱们必须查,你的问题,你自己注意,别哪天让我撞上,该逮你到时候就逮你。”

“是是是,我知道。我知道。”

“我劝你一句。年纪不大,干点儿正经的,你这组织能力往正道儿上用用,不说出息不出息,你睡觉也踏实吧?”

梁子垂下了头。他不接我话,倒让我觉得他挺老实,比那些阳奉阴违的老油条强,很值得帮扶帮扶。有些人,推他一把,其实他就能走上正途。堕落这件事,时运不济、出身不好,很多都是这样,一歪,就走岔道儿了。这工作回头我准备交代给文君,她适合知心大姐的角色。

姜明明的房间打眼儿一看毫无破绽,规规矩矩的,东西码放整齐。但就是这毫无破绽让我心里一沉。

一个小姐,无故失踪,房子没退租,家里齐齐整整,该在的东西全在,明显不是跑路了,更不可能是匆忙回老家。

夜晚的风拂过脸庞,我深呼吸了一口,而后一愣。往窗户那里一看,有一扇窗平开着在通风。

整个房间就像是主人马上就会回来的样子。

走进洗手间,里面也干干净净的,这更不对了。

看梁子给的照片,姜明明是长头发,大波浪。烫染过的头发很容易脱落,可是卫生间的洗浴处半根头发也没有。谁家卫生间还没点儿大长头发了?女生洗个头,那断发多的是才对。

打开镜柜,里面的洗漱用品一应俱全,我拿过梳子,上面还缠绕着栗色的卷发。把梳子放进口袋,我寻思明天有必要叫现场勘查人员来一趟。

很不妙——这个房间给我的信息就是这仨字儿。

凶多吉少。

“姜明明就是跟这个出租房接客的对吧?”

“是。民房相对安全,这个您比我懂。”

我当然懂。年代不一样了,现在都是“楼凤”的时代了,只卖身不卖艺,直给。不像从前,从前都是歌厅,小姐得唱歌好听要么会跳舞也行,那才可能从一众从业者当中脱颖而出,也就是说还挺有竞争性的。现在不是了,现在没有歌厅了,取缔是一方面,也早不兴这个了,少数那种高端会所走的是另外的路子,跟她们这些根本不是一码事,就哪怕是,这些都不好干了,限高令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