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第2/3页)

伟贞气极了,这根本是“公报私仇”。她倪伟贞不是心疼房子,关键现在要卖了房,她一家三口老的老小的小,住哪儿?二琥追问:“是不是那房子已经改成你名字了?”

伟贞唾:“别血口喷人!”

春梅一时无措,站在哪边似乎都不合适。

二琥伸出右手,手掌朝上:“房产证拿来看看。”

伟贞咬牙切齿:“你没有资格看,这房子,卖还是不卖,跟你没关系!”

二琥不示弱:“我没资格,你大哥总有资格吧?哦,不想卖?总不能双重标准,木头盒子能卖,房子就不能卖,房子不是为人服务的?现在火烧眉毛了,你口口声声说救妈要当孝女,这时候怎么没见你为母埋儿,鹿乳奉亲!”二琥学的二十四孝故事还没忘。

二琥又对春梅说:“老二媳妇,你是大明白,你给断断,咱们这事,是不是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老三要卖房,我立马交钱,完事儿!”春梅犯难,老头留下的房子,老三一直在住,过去老太太明白,镇着,没人敢提。她也犯过嘀咕,一套房,儿女都有份。要是都给老三,也不是不可以,但好歹有句话。兄弟们愿意让,是情分,不愿意让,是本分。如今老太太病重要用钱,舍房治病也不能说不在情理之中。只是,老三如今这个状况,孩子小,身后又拖着个瘸腿老奶奶,这时候逼人卖房,住哪儿?睡大街上去?实在太不人道。春梅只好说再商量商量。二琥听罢,扬长而去。独自面对春梅,伟贞才落下泪来,她不是为自己哭,是为一老一小哭。他们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孽,这辈子要跟她受苦。只是,面对这样的伟贞,春梅也不好给准确答复。她只能说再想想办法,红艳给的钱还能顶一阵儿。她需要跟伟强商量商量。

晚上轮到春梅值班,一天无恙。傍晚,严宁打电话叫她过去吃晚饭,春梅婉拒,严宁说是自己生日,春梅没法再拒绝了,只好打电话让倪俊过来顶几个小时。她吃完饭就回来换班。谁知到了地方,生日是没错,客人就她一位。

春梅告诉自己,既来之,则安之。可偏偏一晚上她都心不在焉。酒尽羹残,严宁说:“今儿别走。”

春梅立刻说不行。

“又是婆婆?”严宁问,这次他的态度有点微妙变化。酒劲也掩盖不住他的失落。春梅说是。严宁开玩笑似的说:“一年就一天,我都比不过你这前婆婆。”

“她还能活几天?你还有后半辈子。”春梅声音大了点,略失态。严宁听了发怔。春梅连忙说不好意思,她最近情绪容易失控。严宁问怎么了。春梅原本不想说,可伟强不在,她没人商量,只好说婆婆的医疗费用还缺个口子。严宁二话没说,直接转给春梅二十万。他有春梅的银行卡卡号,因为春梅在他们银行买过理财。春梅连忙说这不行。严宁拖着调子,故作生气:“我过生日,我说了算,这算借的,以后还我不就行了,别那么小气。”

怎么成她小气了。话说到这份儿上,春梅只好暂且收下,以解燃眉。但这点钱毫无疑问是扬汤止沸,住进重症没几天,老太太病情恶化,痴呆引发的并发症来势汹汹,肺又出了问题,整日依靠呼吸机喘气。伟民见状便对春梅说,跟老二联系,让他赶紧回来。

因为是“闭关”,春梅没法跟倪伟强直接联系。她向朱院长汇报情况,朱院长再打内部保密电话,告知伟强家里的情况。等他赶到医院,老太太已经下了两次病危通知单。黄昏时,春梅和伟强站在医院走廊,灯光暗淡,气氛阴沉。春梅把大嫂卖木头盒子,伟贞要钱,大嫂逼着交出房产证等事跟伟强说了。伟强听了头疼,他最怕听这种啰唆事。听完,他总结:“不就钱的事?”他现在视金钱如粪土。“是钱的事,”春梅说,“妈现在……”她话没说下去,太难听。她不能说婆婆是吞钱机器,可事实如此。伟强说他解决,春梅问他打算怎么解决。

伟强深呼吸:“不行只能把我那房子卖了。”

“不能卖!”春梅下意识回答。那房子是留给斯楠的,全家就这一个大套。伟强道:“你放心,卖了大套,换个小套,剩下的给妈治病。”又说,“老三那房子不能卖,她孩子小。”春梅一方面感动于伟强的“无私”,一方面又责怪他不为自己考虑。伟贞孩子小,他们也不是没有孩子。到了这个地步,老大老三都各扫门前雪,只有伟强依旧故我,奉其所有。有意义吗?看着躺在那只剩一口气的婆婆,春梅严重怀疑这种抢救的意义。伟强侧过身子,也面向老妈所在的方向:“妈没有对不起我们,我们也不能对不起妈。”

“妈现在什么都不知道。”春梅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