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5章 王朝往事须为鉴,眼前艰难赖谁平(第2/3页)

莫离难道果真会叛?

孟知祥、李绍斌的前车之鉴,就在眼前,鲜血淋漓。

……

扬州。

李从珂已经准备就寝,而就在这时,帐外亲兵来报,说是淮南使者前来拜访,有珍奇要献给李从珂。李从珂闻言并不觉得讶异,前日卢绛来造访他时,两人相谈甚欢,今日卢绛遣人来送珍宝与他示好,并不是稀奇事。

“早就听说江南富足,看来果不其然,让他进来。”李从珂穿好刚拖下的鞋子,笑着吩咐道。

时已入夜,来的又不是卢绛、蒯鳌两人,所以淮南使者在进帐前,被李从珂的亲兵搜了身,以确保周全。当然,对方捧着的礼盒也被仔细检查,而且没有再交还给他,直接就送到了李从珂面前,以免对方整出甚么幺蛾子。

进帐后,淮南使者满面笑容来到李从珂面前,俯身行礼,“拜见潞王殿下。”

李从珂已经看过礼盒,里面装的是颗夜明珠,成色很好,他爱不释手,当下不免与来人道谢一番。

既然对方来送礼,李从珂照例该给跑路的人一点赏赐,不过这个淮南使者却有奇节,辞谢道:“潞王乃是世间豪杰,英名早有耳闻,若能与潞王对饮一杯,胜过黄金千两!”

李从珂有些讶异,不过旋即笑容更是灿烂,连忙让人去准备酒水。

谁知,帐中的人一出去,那淮南使者突然一把摘掉帽子,从头发里抽出类似发簪的细刺,躬身就冲向李从珂!

……

崇文殿。

李嗣源道:“冯道在奏章里说,每逢他与淮南使者相见,对方都不欲跟他谈论议和之事,即便是冯道多番追问,对方也是多方回避,最后冯道怒而逼问,对方才不得不说,此事只跟莫离一人商议。而后冯道去套过李从珂的话,发现李从珂的情况跟他如出一辙——淮南使者若果真是来跟我朝议和,冯道贵为宰相,李从珂贵为潞王,彼辈难道不是应该多游说他们,好争取他们的支持,使得何谈更加顺利吗?淮南使者如此遮遮掩掩,岂非正说明他们跟莫离,实则另有密谋?”

从李嗣源对冯道、李从珂直呼其名,就可以看出他心头的愠怒不小。

“一方面跟军中将领、文士频繁往来,一方面又不跟他们谈论议和之事,这难道不矛盾吗?”李从璟问。

“频繁往来,是为彼此熟悉,为日后相互勾结打通关节;不谈论议和之事,是因为此事还未定下来,必须要秘而不宣,这有何矛盾?”李嗣源反问。

李从璟摇头道:“依我看,卢绛、蒯鳌等人如此作派,分明就是有意为之,意在使得人人起疑,闹得众人互相猜忌,尤其是让李从珂怀疑莫离,好使得军中将帅不合!”

李嗣源哂笑一声,“此言并非没有道理……然则江淮战事,太过重大,为君者,不能不慎重。”

李嗣源虽然对李从璟很放心,但普天之下,也唯有李从璟一人能让他放心而已,作为君王,他岂能没有帝王心术?

没有帝王心术的君王,也不是一个合格的君王。

李从璟知道今夜两人谈话的结果,必然也是朝廷处理江淮战局的结果,若是李从璟不能说服李嗣源,让李嗣源换了三军统帅,江淮战局必然大受影响。

然则作为储君,李从璟难道就没有帝王心术?他难道果真毫无保留的信任莫离?手握十余万大军的统帅,君王果真能完全信任?还是说,他与李嗣源争论,不过是想让李嗣源说服他自己?

李嗣源郑重的看着李从璟,认真道:“我知道你心中所想,君王应该胸怀大度,不应该猜忌臣子过甚——难道朕就不想做太宗吗?可是如今不比当年,局势不同了。若是帝国兵制仍是府兵制,将领统带的是有事出战、无事归家的府兵,便是将帅欲反,府兵也不一定相从,我何至于如此难安?但自帝国行募兵制以来,兵将可都是职业兵将,兵将依附关系太重,统帅若反,兵将图利,未必不从!”

靠上扶背,李嗣源神色略显疲惫,“安史之乱之所以发生,不也正因如此吗?”

李从璟想起安史之乱,心头微沉。

安史之乱前,只有边镇才有节度使,安史之乱后,举国遍地节度使。

朝廷平定安史之乱后,不是没有机会趁机削平藩镇,却为何反而使得举国遍是节度使?

朝廷猜忌领兵大将,是其中很重要的一个原因。

安禄山、史思明本就是节度使,而朝廷赖以平叛的军队,以朔方军为主,又皆是节度使的兵马,这让朝廷如何能不猜忌和安禄山、史思明一样出身的平叛节度使?

所以朝廷先后撤换了数个朔方军首领:郭子仪、李光弼、仆固怀恩……河南平叛大军的统帅,同样频繁更换。

而后为了牵制节度使,朝廷又起用宦官为监军,使得宦官势力日益膨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