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巴山蜀水(第17/19页)

军政委吴焕先冲上来接替徐海东。在吴焕先的指挥下,红军官兵抱着决死的念头不断地冲击敌人的阵地——在迷茫的风雪中,红二十五军发起的冲击达到二十次之多。黄昏时刻,雪更大了,国民党军终于无法支撑,留下了三百具尸体退了下去。

战斗结束了,风雪中的陕南天寒地冻。红二十五军一位叫周东屏的女战士一直守护在昏迷的徐海东身边。没有药品,只能用盐水不断地擦洗伤口。女战士整整守了四个昼夜,第五天天亮的时候,在一缕温暖的晨光的照耀下,徐海东缓慢地睁开了眼睛,一直沉默不语的周东屏抱着她的副军长号啕大哭。

徐海东对这位个子矮矮的、脸圆圆的女战士并不熟悉,仅仅知道她很会唱歌。

徐海东说:“敌人退了吗?部队该转移了吧?”

周东屏还是哭,哭得说不出话来。

这之后,周东屏跟随在身体虚弱的徐海东身边,细心地为徐海东护理伤口,尽可能地找到些食物看着徐海东吃下去。渐渐地,女红军周东屏终于使打起仗来凶猛无比的“徐老虎”心中滋生了一种温情。一年多以后,徐海东和周东屏结婚了。当红军到了延安,生活安定了以后,有人和徐海东开玩笑说:“这里来了不少漂亮的女大学生,你是否也要‘改组’一下?”徐海东脸色一沉说:“东屏是受苦人,我是泥巴人,我们两个是生死的交情!”

虽然红二十五军在庾家河的会议只开了一半,但还是作出了一个《关于创建新苏区、新的革命根据地的决议草案》——寻找到一块立足之地以休养生息、发展壮大,然后拥有一个人人平等的苏维埃共和国,这是二十世纪初在中国大地上出生入死的那些红色青年永远的梦想。红二十五军决定把建立根据地的梦想实现在河南、陕西与湖北交界处的群山之中。这里重峦叠嶂,地势险要,人民生活困苦,敌人统治薄弱,是中国中西部著名的秦岭山脉的延续地段。

庾家河战斗的第二天,红二十五军把三个团缩编成两个团,又一次上路了。

如果在地图上标出红二十五军一九三五年在陕西南部的移动路线,将比中央红军在贵州的转战路线更为曲折复杂。他们在陕南那片狭窄的区域内,毫无规律地来回穿梭移动,令回首那一段历史的人足以想见他们所面对的险象环生的环境。这是一支仅仅只有两千多人、平均年龄不超过二十岁的红军部队,他们不像中央红军和红四方面军一样有浩浩荡荡的队伍,他们行军的时候也没有漫天飞舞的红旗,他们甚至没有像样的军装,头顶上的红星也因为生存的困苦而不那么耀眼夺目了。他们从不奢望能够有一个安稳睡觉的夜晚和一餐足以果腹的食物。但是,这一群衣衫破烂、面容憔悴的红军少年对理想和信念的执著坚守却是无与伦比的,这种坚守给予了他们超出常人想象的坚强与勇敢,从而使他们历经一切艰难困苦依然能够迎着敌人的子弹发起冲击。这就是我们在追忆红二十五军的往事的时候为什么怦然心动的原因。

红二十五军开始向河南、陕西与湖北交界处的群山之中移动,一路大张旗鼓地镇压盘剥农民的土豪和地主,没收他们的财产分给当地的百姓。一九三五年一月,就在中央红军第一次占领遵义的时候,红二十五军攻占了秦岭山脉以南的镇安县城。在镇安,红军缴获了大批的棉布和棉花,初步解决了部队的过冬御寒问题。红二十五军占领镇安县城的消息令西安绥靖公署主任杨虎城大为吃惊,因为他一直认为这股红军经过反复的“围剿”人数不过四五百,已经没有什么可顾虑的了,可是四五百人是绝对打不下镇安县城的,杨虎城这才明白自己的判断严重失误。于是,他立即命令已经调往陕北的冯钦哉的第四十二师回防陕南,并且致电蒋介石要求河南、湖北的国民党军急速支援陕西。

国民党军第四十军一一五旅两个团,第四十四师一三〇旅三个团,以及第四十二师一二六旅等部队即刻从四面合围而来。这时候,红二十五军突然出现在西安南部的柞水县,大有攻占柞水县城的态势。陕军一二六旅只好急促向柞水增援,红二十五军趁其先头部队二五二团单独冒进之机,发动猛烈的突然袭击,歼灭了该团的一个营。然后,红军掉头就走,连夜翻越了九华山,又出现在离西安更近的蓝田县境内,并占领了距秦岭边缘仅十公里的交通要冲葛牌镇。天降大雪,红军在风雪的掩护下开辟了伏击阵地。陕军一二六旅的二四八团和二五一团刚一接近,红军正面与左翼的冲击枪声同时响了。二四八团副团长王泽民在战后给旅长柳彦彪的报告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