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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是由于绝未想到此时此刻居然会祸起萧墙,守卫隘口的哨队被周虎旺杀了个措手不及。

然而那些守卫兵勇的战斗力并不弱,加之他们全都明白,失守隘口的后果是何等严重,所以一俟他们反应过来,马上就展开了极为猛烈的反击。

周虎旺率部突袭得手后,一面点燃火把向山下发出信号,一面就以奋勇的厮杀来拼命维持着隘口的控制权。一时间,但见月光之下刀剑翻飞铁血交映,一场短兵相接的阵地争夺战,撕扯得难分难解。

守隘兵勇在人数上是占优势的,而且一个个全都红了眼玩了命。任凭周虎旺和他的弟兄们再如何武功了得,也毕竟不是刀枪不入的金刚,在给予敌方大量杀伤的同时,自身也是损耗累累不断减员。倘若此况持续下去,隘口难免得而复失。

幸得战不多时,山寨里面突然火光四起,预伏于山下的攻击部队亦及时地猛冲上来,搞得守隘兵勇军心大乱,这场血战方定输赢。

在这场短暂却惨烈的夺隘血战中,周虎旺身边的弟兄阵亡三十余名,余者,包括周虎旺在内,无一不是多处挂彩。但相对于夺取老佛崖的难度而言,这样的代价,几乎可谓不成其为代价。

按照预定部署,临风寨的攻击部队乃由钟离秀和冯春率领,夺取隘口内外会师后,则归周虎旺统一指挥。全部战术早已事先确定,此时战机宝贵一刻千金,所以周虎旺将大队人马接应上去之后,也无多话,只是向诸位头领交代了一句,务必提醒部伍,不要误伤臂缠白布的自家弟兄,即命各部依计火速推进。于是,各分队头领遂各率其部,马不停蹄地分头向山寨的各个隘口及营区杀去。

果如所料,这老佛崖的前哨防线一旦被撕开缺口,其后的抵御便基本上无足道哉了。何况当夜山寨里面相当空虚,何况当时漫山遍野已是烟腾火蹿。突闻遽变的老佛崖留守兵勇,一时间连事出何因事发何处都不摸头脑,哪里还能及时组织起有效的抵抗。

而临风寨义军却是准备充分任务明确,根据冯春的图形指点,各部皆预定有自己的突袭目标。因而不到半个时辰,临风寨义军便全面地反客为主,风卷残云般地悉数控制了老佛崖上的所有险关要隘。虽然四下里还有些不肯就降者在作困兽之斗,但那已属鸡零狗碎无碍大局。

至此,周虎旺设计的这道奇谋,可算圆满告捷。

其中只有一个环节出了一点岔子,那是由于巴泉的疏忽。

巴泉的任务是直插罗汉岭活捉曾邦才。但当他带人奔到目的地时,感到眼前的地形及建筑,与冯春所描述的曾邦才驻地貌征不符,这才顿然想起,冯春曾说过,老佛崖上有东西两个罗汉岭,分别为姚三保和曾邦才的驻地,而他恐怕是将两个去处记反了。于是他赶紧折返,这就耽误了时间。

待巴泉赶到正确地点,山上已经火光四起。他带人干掉门岗摸进院房前后搜遍,所找到的却只有几个勤杂人员。那几个喽啰只知曾邦才已在此前带着卫队匆忙而去,至于去了哪里,谁也说不出来。巴泉懊悔得连连顿足,只好让弟兄们在原地守株待兔,希望待曾邦才返回时再来他个关门打狗,却不知曾邦才这一去,是不会再回来的了。

原来,曾邦才在周虎旺等人劫出人质后不久,便得知出了事。

事情是被一个唤作倪二的小头目察觉的。这倪二与周虎旺出自同村,当夜酒足饭饱闲来无事,他欲去找周虎旺叙叙家常。不料溜达到周虎旺那里,却见房屋里空无一人。要说这倪二的警惕性还真不算低,他在蹊跷之余,忽觉不大对劲,乃立刻跑去中军,将情况禀报了曾邦才。

曾邦才闻报脑门嗡地一响,心里顿时明白了八成。只是他还没能同时想到人质有假,因而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只要王子善在手,一切便都好办。他料想周虎旺肯定要先去解救人质,便连忙点起卫队,火急奔往囚牢。

然而他还是得信太迟,待他赶到囚牢,已是人去牢空。气急败坏之下,曾邦才赶紧派人四下传令,命各隘口谨防背后偷袭,各部旅紧急出动搜山。但传令兵们刚刚衔令而去,山寨中已经起火大乱。

曾邦才对老佛崖的防御情况当然很清楚,暗叹对方玩的这一手实在是绝活,一阵阴沟翻船之痛,强烈地刺进他的肺腑。他情知自己已是大错铸成难以补救,更重要的是由此推断,肯定是全盘大计出了漏洞,那么,拉出去的攻城部队也就危险了。因而当时他稍加思索,便毅然放弃了组织部队进行顽抗之念,决定马上趁乱逃遁下山,通知部队应变。以免这点惨淡经营起来的家底,一朝赔个精光。

应当说曾邦才的决断是明智的。除了摆在人们眼皮底下的那些隘口,山上还有一条密道可供出入。因是将其作为特殊情况下的备用出口,无论姚三保还是曾邦才,都还从未动用过它。这条密道的知情者很少,如果时间抢得及时,曾邦才和他的卫队从该处脱身,应当完全没有问题。可惜的是曾邦才的运气实在不济,在这个动作上,他偏偏又晚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