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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是封裹在蜡丸里的,打开蜡丸,可见其内壁上刻有一个“天”字。看到这个暗记,尚文炳不疑有诈,乃依言率部向北奔了万胜门。

从顺天门外到万胜门外的途中,要经过一块洼地。尚文炳的厄运就产生在这个地方。

待到其部全数进入洼地后,突闻一声锣响,四面伏兵尽出。尚文炳大吃一惊,欲问送信人这是什么情况,却发现方才还一直贴在身边给他引路的那条汉子,倏忽之间已没了踪影。尚文炳这才醒悟中计,急命众匪回头朝来路方向突围。

岂知这个方向,正是禁军的拦截重点。一阵密集的箭雨飞来,当先突围的一群匪徒,没能活着跑掉一个。尚文炳见状匪性大发,不自量力地拍马舞刀亲自带队冲杀,结果是未及冲出半里地,便身中乱箭一命呜呼。

其实若论禁军在此处投入的兵力,并不足以对这股匪帮构成严密的合围。如果被围者能够冷静判断,不是不能找到可以冲破的薄弱处。但因当时众匪惊恐万状建制大乱,尚文炳又已在阵前殒命,匪徒们哪里还能组织起有效的对抗和冲杀。收拾如此一盘散沙,禁军的兵力就绰绰有余了。

几轮弓弩射杀之后,包围圈逐渐向洼地中心压缩。又经过一番短暂的短兵相接,战斗很快结束。除了数百名亡命于乱箭刀戈之下者以及少数逃散者,余匪俱曳兵弃甲举手就降。禁军将士在此战中有百余人负伤,但阵亡者微乎其微。

对付攻打南薰门的老佛崖人马,这一招却是不能照搬。

宗泽知道,除了头脑简单的尚文炳,别人恐怕不会那么轻易上钩。再说老佛崖的人马远较尚文炳部为众,就算是能够诱其上了钩,禁军也抽不出足够的部队去作包围。而即便是勉强对其形成了包围,这块骨头也不像尚文炳匪帮那么容易啃。所以说欲破此路顽匪,难度确实较大。如果仅凭禁军之力,恐怕也只有据城死守一途。宗泽估计,禁军坚守住城池应无问题,但很可能要付出较大的代价,一场激烈的血战是免不了的。

幸得临风寨义军已被争取为可靠盟友,才产生了采用另外一种方式克敌的可能。当然,为求有备无患,宗泽在授计于王子善的同时,依然在南薰门内陈列了重兵,做好了厮杀准备。万一施计不成,以宗泽的预案,王子善就在城外强行动手,留守司军看到信号即从城里杀出。这样前后夹击地一打,虽然不能一举聚歼该匪,却可令其溃不成军,使其攻城计划流产。

不过这个预案并未用上。最终的结果是,对这一路匪部的解决,基本上是做到了不战而屈人之兵。

老佛崖这支武装,在曾邦才的治理下,军纪设立得非常严明,不仅是要求令行禁止,而且要求下级绝对服从上级。尤其是在军事行动中,这一条更是被着重强调。宗泽授予王子善的计策,正是利用了该部的这个特点。王子善依计而行,果然大获成功。

当夜蒋宗尧率部下山,进入预定的战前位置不久,就有探马来报,说临风寨的部队正在向这边运动,所出兵力颇众。蒋宗尧认为这很正常,丝毫没有意识到,临风寨汇集而来的那些兵马,全是用来对付他的。

未过多时,便有临风寨方面派员来联络,说简师元、范光宪已率部抵达前沿,并带来了一种新式的攻城战车,请他过去会商并部署这场战役的打法。出发前曾邦才曾向蒋宗尧交代,攻城时要让临风寨的人马去打头阵,简师元范光宪皆须听从他的统一指挥。现在简范二将请他前往督导,这也十分正常,而且使得他心里十分舒服。

于是,蒋宗尧未生一点戒心,传命本部人马且在原地待命,只带了几个贴身扈从,便随来人拍马驰往临风寨先头部队的接头处。

谁知到了那里,当头迎上来的,既非简师元,亦非范光宪,却是“已被扣为人质”的临风寨义军总头领王子善。蒋宗尧起初还以为自己是在黑灯瞎火中看走了眼,乃至脑筋一转醒悟过来,已经成了瓮中之鳖。

解决老佛崖武装最要紧的一步,就在于拿下握有前敌总指挥权的蒋宗尧。这厮一旦就擒,下面就好办了。

蒋宗尧被擒后气急败坏暴跳如雷,拒听任何劝导。但这并不能阻止王子善的下一步动作。王子善从蒋宗尧身上缴下兵符后,便命人持符去传令老佛崖武装向不同方向分别调开。待将其部分割成了数股,并调动到了指定地段后,又以召开阵前会议为名,将各部头领集中起来尽数拿下,然后便逼迫着那些头领通令属下缴械投诚。

被来回调动得莫名其妙的老佛崖兵勇至此才知情况有变,但这时他们已被临风寨义军控制,且又失去头领,纵使有人欲行反抗,也难做到万众一心。眼见某些企图反抗者遭到严酷镇压,遂无人再做徒劳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