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6章 劝进(第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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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滕国,滕州。

滕国这一年多来同样受到了黄河大决的严重冲击,毕竟南清河就从他家贯通,过去收益有多大,现在损失也就有多重。稍好一点的是,滕国境内大部分农田都没有被泛滥的黄河水直接冲击,农业影响不大,这就保住了大部分基本盘。

不过,相比经济问题,滕国当下更焦头烂额的是政治问题。

一方面,眼看着东海国大势已成,占据了东至海、西至太行山、北至瀚海郡的大片土地,那么夹在中间的滕国和齐国两个封国就很尴尬了——当初大家同是大宋封臣,平等论交合情也合理,现在差距都这么大了,还怎么好意思继续拄在那里打眼?

另一方面,之前东平严家早已献土去海外打拼了,齐国李家也在朝鲜备了第二份基业,唯独滕国仍处在东海国的包围之中。而且好死不死的是,去年大战之时,滕世孙夏知拙抗命冒进,损失惨重不说,还软禁了东海军派去的通信营,严重触怒了东海人。

不管怎么看,只要东海国想削藩,那肯定就是从滕国削起了。

只是一场大战刚结束,不管怎么说各同盟力量都出了不少力,总也不好立刻就兔死狗烹。去年战后东海管委会和总参谋部严厉斥责了夏知拙,夏贵也怒而将他召回滕州软禁起来,并传出风声要废除他的世孙地位,暂时倒也没有其他举动。不过今年突然有一帮东海人来了滕国,不报备滕国公幕府就开始了勘测,带来了无声的压迫感。

滕州东部有一处风灵俊秀之地,曰“龟山”,日出之时观望此山,可见石龟驼日之形,故而得名。滕国公夏贵号“锦龟”,自然将此山视作养运之地,在山下选了一处风水绝佳之所修建了别院,时常来居住。这一年多来,夏知拙就是被软禁在这处龟山别院之中。

前不久,夏贵也过来小住,屋舍中烧起了火墙,将整座大堂都熏烤得温暖如春。今日,在这温暖的大堂之中,却仅仅有夏贵和夏知拙两人相对而坐,中间摆了一个棋盘,棋盘上只有角星位置的二黑二白四个座子,看来棋局是刚刚开始。

夏贵掂了三颗白子,在棋盘上啪啪摆下,然后才说道:“我老了,棋力不济,让我三子,不算多吧?”

夏知拙连忙说道:“您说笑了,论谋算,孙儿如何比得上您呢?”

夏贵摇摇头:“谋算谋算,自古以来,谋算有几用?女真破辽,蒙古兴起,书都没读过,懂个屁的谋算,不都是真刀真枪打出来的?大宋诸公倒是老谋深算了,算来算去又落了个东西宋的局,倒惹得人笑。东海军如今纵横无敌,难道是算出来的?”

夏知拙一凛,不知如何应对,只得唯唯诺诺地说道:“您说得是。”

“高处不胜寒呐。”夏贵摇了摇头,又看向了孙子,苍老的眼神突然锐利起来,“知拙,在这儿反省了一年,你可知道自己错了?”

夏知拙有些惭愧,这一年多里他基本全在听曲看小说了,能反省什么?但面上自然不能表现出来,低头答道:“孙儿知错了,当时不该抗拒军令。”

“混账!”一声呵责立刻传来,他抬起头来,看到夏贵一副严厉震怒的表情,让他想起小时候被打屁股的场景,顿时打了个哆嗦。

夏贵怒而拍桌道:“抗令当然是错,可你的错远不仅限于此!你是看不清形势!你是不是以为自己身为滕国世孙就厉害了,就没人能管了,就可以肆意妄为了?多看看吧,我们滕国只是个小国,顺大国而为可以跟着分些油水,反过去抗命就只有死路一条!你就是看不清这点,差点将我夏家的基业毁于一旦!”

夏知拙被他吓得像个孙子一样,往左一扑跪在了地上,对夏贵磕头道:“孙儿犯下大错,万死不辞,请责罚!”

他低头跪在地上,看不见夏贵表情,也没听到进一步的呵责声或者安慰声。一直等了好一会儿,夏贵才说道:“我已经同意东海国修那条‘东徐铁路’了,还出了一份股本,下个月就见报公告了。”

“东徐铁路”北起东平,向南经兖州、滕州连接到徐州,可以替代已经断绝的南清河,将南北商路再次沟通起来,意义重大。之前东海商社派来勘测的人马,就是在为这条铁路的修建做筹备。不过两国间对路权归属尚有一定的争议,直到前不久才达成合作意向。

夏知拙抬起头来,有些不解:“您同意了?您之前不是说过,这铁路可是东海国开疆拓土的一大利器么?若让他们进来,不怕出事吗?”

夏贵瞪了他一眼,又露出失望的表情,叹道:“此一时彼一时,已经挡不住了。再者说了,清河断流,我滕国商人也损失巨大,有条铁路,也是多个出路。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