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市场经济”,不是“市长经济”(第2/2页)

他不服气,问:“市长是人民的父母官,怎么能够不负责任地表态呢?”

我觉得他又可怜又天真,怒其不争地笑道:“酒桌上的官话有几句能当真?你自己没长脑子?他市长说不准再建一个服装市场就不建了?只要市场有需求我投资商有势力,市长不敢不批,不批就上法院告你不作为。你是呷市长的好处呷习惯了,聪明反被聪明误。切记,不管是什么食物,甜过了头总是有毒的。”

老鲁点点头,觉得在理。

“在这方面,你们都要向浙江的那个古老板学习。”我进一步给他“洗脑”,“你看人家古老板,先是答应市长在江南建一栋五星级宾馆,并在工业园投资办一家30万锭规模的现代化纺织厂,条件是廉价收购市委市政府招待所,并以低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地价给他若干亩土地供他办厂,承诺每年可创几千万元的税收,解决多少人的就业等等。等到市长一拍脑袋把价值数千万元的招待所以不到1000万元的价格卖给了他,把工业园办厂的地给了他,他应付式地在园区建了几栋厂房上了几套设备,然后在招待所的地块上建起了一排排集装箱式的服装市场,五星级宾馆成了一张永远的蓝图。他为什么能赚钱?因为他玩转了‘市长’,更玩转了‘市场’,同时,把你也给玩了!”

老鲁苦苦地一笑,希望我给他出个主意救救他的市场。我笑了笑,道:“拆了它!”

“我正有此意。”聪明的老鲁领会了我的意图——等“宏观调控”的风头一过,在江南再也找不到比江南商业步行街更适合做地产的地块了。

送走了鲁老板,匡老板来到了我的办公室。

匡英在云南红河可是响当当的人物,九家公司、工厂生意红火,身价数亿。在当地他可以呼风唤雨,但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会被困在江南,动弹不得。早两年,在中间人的介绍之下,他花1.2亿元买下了衡化集团江南氮肥厂,厂子买了几年,至今仍然开不得车。我问他开不得车的原因,他诉苦说:“找他伸手的职能部门太多了。比如一个房屋产权证,只过一个户,按照国家破产企业改制政策,地方政府象征性地收一点手续费就可以了,可在江南不行,常务副市长、分管副市长、市长、书记和房产局长打了无数个电话,每打一个电话少一千,房产局长还怪我找多了领导,不是后来柳书记在大会上不点名批评他要撤他的职,只怕到现在还办不下来。”

“我到政府来了这么久,还不知道这个厂被你买下来了。按理说像你这么大的规模企业,市里应该成立一个专门班子帮你协调直至走上正轨,为什么没人牵头呢?”

匡英一语道破天机,意味深长地说:“这个厂原来是省管的,破产改制也是由省里面的人来主持的。如果当初改制交给江南的市长来主持,情况可能就大不相同了……”

他的这一席话,让我重新回到了迷糊状态:说来说去,企业的命运怎么还是掌握在“市长”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