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恩师领导(第3/5页)

只一年多没见龚老,精神矍铄的他苍老了很多,头发一下子由乌黑变成了灰白夹杂着枯黄的颜色,似乎也消瘦了一些。在龚老这个年龄,头发这样其实是正常的。在任时出于形象的考虑而染发,这时候他一定是觉得没有必要了。

形象的差别使姜松岩对龚老又有了当初那种神秘陌生的感觉。那种感觉是姜松岩在经过多次与龚老近距离接触后,在对他有了十分仔细的观察后才消失的。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这种感觉又回来了。

姜松岩主动地对龚老说,他是来辞行的,要到Z省去工作。龚老说Z省的经济发展较快,要可持续性发展,必须加强这方面工作。

姜松岩说到Z省工作有很大的压力,Z省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他希望龚老对他的工作提提要求,龚老扶了扶他的方框眼镜,沉吟半会儿说:“你是中央选派的干部,你应不辱使命,不负众望。作为一个党的干部,你要特别牢记自己代表着什么。”说到“代表”两个字时,龚老的语气是加重的。

“不要怕什么困难。”龚老引用毛泽东的名言——“拜人民为师,这就灵了。”

姜松岩不停地点头。龚老谈兴正浓,秘书进来给他们茶杯里添水,其实是提醒时间到了。龚老挥了挥手,他还想和姜松岩再谈一会儿。

这场预定一刻钟的接见到四十五分钟才结束。从龚老家出来姜松岩没有立即叫司机,他漫步到了天安门广场,在红墙边上的长椅上坐了一会儿,给司机打了一个电话,让他半个小时以后在中宣部南门前等他。

他想在离京前看一下降旗仪式,体会一下代表国家的庄严场面。他没有在广场上迎候降旗,是在新华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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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松岩和夏中天的关系确实令人难以琢磨,他们之间有很多不为人知的事情。

姜松岩担任平江市常务副市长后不久,夏中天和他有过一次关门谈话。事先,夏中天对姜松岩说明,这是一次私人谈话。

私下里,没有外人在场的情况下,姜松岩不叫夏中天书记而是叫师父。这是特列,姜松岩在以后的仕途中也有过对提携爱护他的领导的感激,但再也不是以这种方式。

这个称呼的由来是在姜松岩被夏中天选拔到机关工作以后,那时的姜松岩诚惶诚恐,而分管他的副市长夏中天对他又是特别关照,在许多方面给予他指点。有一天,姜松岩真心诚意地对夏中天表示,以后要称他为夏老师。夏中天当时笑了笑,觉得姜松岩这个知识分子是用一种自认为斯文的方式在拍马屁。哪知道此后姜松岩真的很认真,没其他人在场的情况下毕恭毕敬地称呼起夏老师来。夏中天听来听去觉得不舒服,对姜松岩说:“我知道你这么称呼我是出于尊重,能做你领导的人未必能做你的老师。但我在有些方面帮带你是出于工作需要,你要换种方式称呼我,还不如叫我师父。行政工作其实也是技术工作。”

夏中天这么说不知是有意做师父还是调侃这种做法,反正姜松岩从此私下里正儿八经地改口叫起他师父,他也没有明确地反对过。夏中天做市长以后不到两年,姜松岩被提拔为副市长。不用说,这是师父的提携,他对师父更敬重了。夏中天这时候对姜松岩提了一个要求,叫师父可以,让在平江一中当教师的苏可可教他英语,做徒弟的帮他认一个老师。这对姜松岩来说当然不是难事,妻子苏可可在学校是英语教研组组长,不用商量他就答应了。从此,苏可可每周用一到两个晚上到夏中天家辅导英语。夏中天学得很认真,每周都忙里偷闲,从不落课。

这天夏中天约姜松岩的谈话是在下班以后,姜松岩到他办公室见没有其他人,像以往那样叫了一声师父,夏中天的态度很是冷漠,端起茶杯径直进了套间。姜松岩迟疑了一下跟了进去。

套间是一个小的会客室,通常夏中天用来进行重要谈话。他在里面的时候是不让任何人打扰的。姜松岩进去后夏中天已经坐了下来,他示意姜松岩在他身边坐下。

“和你说些个人的事。家里的,有关夏霓的事。”夏中天似乎是来了个开门见山。

姜松岩嗯了一声。以前也有过这种情况,夏中天在他面前说一些家里的事情,他只管听就是了,他知道自己的角色。夏中天需要一位靠得住的人充当听众,他要对别人倾诉一番,将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寻一个解脱。但这一次有些不同,夏中天没有看着他,而是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前面。要知道,他与任何一个下属谈话都不是这样的。

姜松岩不吭气,等着他说事。

夏中天问姜松岩知不知道夏霓谈了男朋友,姜松岩说听说过,小伙子好像也是大院的,在人事局工作。夏中天说夏霓和男朋友谈了一年多,关系都明确了,他和夏霓母亲以为这两个孩子下一步肯定会结婚。哪知道,夏霓现在要与他分手,怎么劝她也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