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第3/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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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诉所有知道内情的人,关于吴少红、任潮涌的失踪,一律不得对外泄露。交通局那边,就说他们两人被县里委派出差,处理一件重要公务,需要在外地呆一段时间。”于树奎吩咐冯肖兵。

当晚,于树奎冒着瓢泼大雨,独自悄悄前往阳城,亲自到黄一平家拜访。眼下,以最快速度找到黄一平,成为他眼下最为急迫的头等大事。

关键时刻,于树奎着急找黄一平,自然是经过了深思熟虑,也是无奈之中的最佳选择。

首先,从巨前情况看,吴少红、任潮涌的失踪,一定是与那批出租车的事情有关,廖志国当是幕后总策划。这次,廖志国以此事作为突破口,动作如此神速,思虑如此周密,说明早就有准备,而且不只是就事论事,矛头所指恐怕也不单是自己这个小小县委书记。从任潮涌出国时间推断,他被拘押已经十几天,想必对方一定已经掌握了不少情况,否则就不会有接着抓捕吴少红的行动。作为一个县委书记,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楚:现在,凡事只要以纪委名义查办,比之公安、检察等执法部门,有一个最大的优势便是不受拘押时间、地点、方式等条条框框的约束。对于党员干部而言,只要你涉嫌违法违纪,“双规”二字便足以令你胆战心惊,甚至失魂落魄。在规定的时间、规定的地点内,只要你没有如实说出全部真相,自由便可能离你越来越远。就于树奎对吴、任二位部下的了解,如果办案人员手段狠一点,他们绝对撑不过三五天,尤其那个花花公子一般的吴少红,更容易说出全部真相。当然,从对吴、任二人的秘密抓捕看,办案人员行事谨慎,知情面控制得如此之严,说明廖志国并不想把事情搞大,至少不希望很快闹得满城风雨。由此推测,他们那边巨的性很明确,不是想把人一棍子打死,最大可能是以此逼迫这边投降认输。倘若果真如此,那就为自己下一步的努力留有了余地。但是,这类事情的处置非常讲究时机,必须抢在事情公开之前解决,且必须尽量避免进入法、纪程序,否则,一旦局面失控,就是对手希望息事宁人,恐怕也难以做到了。因此,在最短时间、以最快速度找到黄一平,实际上是在争取更多机会、更大余地。

其次,于树奎猜想,廖志国拿海北出租车这样敏感的事情下手,既然不想让很多人知情,一定会依靠自己最亲近、信任的人。这个人,黄一平自然是首选。在阳城,于树奎熟悉的秘书不少,自己也用过很多秘书,包括现在的县委常委、办公室主任冯肖兵。即使作为廖志国的对立面,他也愿意承认,廖志国能够遇到黄一平这样优秀的秘书,并使之如此俯首听命,确实是他的福气,也是他的高明之处。过去,无论海北人代会的检察长选举,还是海北县委副书记的选用,都有黄一平的影子在其间隐隐晃动。这次的出租车事件,与之相比重要很多,又岂能少得了这个头号智囊!由此来看,只要找到黄一平,一切皆可真相大白。更为重要的是,于树奎比任何人都清楚,黄一平作为廖氏铁杆亲信,在绝对忠诚并听命于廖志国的同时,也能对廖志国产生着不可小视的影响。这种影响,有时可能于不经意间实现,却往往起到四两拨千斤的巨大作用。

再次,也许是更为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撇开廖志国这个特殊因素不谈,论及于树奎与黄一平的私人关系,总体来说还算不错。于树奎坚信,只要自己亲自上门求助,黄一平不会不给面子。当然,他这也是孤注一掷的哀兵策略。

于树奎在海北做官时间长,黄一平则从小在海北长大,前者比后者年长十岁。想当年,黄一平还在大学读书时,于树奎已经做到乡长、党委书记,是海北政界一颗公认的新星。黄一平毕业后分配到阳城五中做教师,于树奎则是海北最年轻的副县长,以不怕吃苦“拼命三郎”形象享誉全县。此前,黄一平知道于树奎其人其名,却并未直接谋面,更加谈不上有什么交道。于树奎对黄一平,则连名字也没有听说过。后来,黄一平到市府做了秘书,于树奎相继担任了常务副县长、县长,及至县委书记。从此,虽然彼此职级、资历、声望上依然差了些档次,可打交道的机会日益增多。尤其是黄一平跟随常务副市长冯开岭之后,于树奎开始注意上这个言语不多的海北小老乡,相互交往也渐趋频繁。

一段时间,冯开岭在市委常委中分工联系海北县,经常到海北来参加会议、接待之类的公务,黄一平因此随同回到故里,同于树奎见面之后握手、寒暄,一个桌子上吃饭,偶尔也在领导们的牌桌上充当个临时替身。每当这种场合,于树奎总是一口一个小老乡称呼黄一平,拍拍肩膀揽揽腰之类的亲昵动作也不少。逢年过节回到老家,黄一平也少不了给于树奎打个电话问候一下。当然,更多的时候,是黄一平老家那些三姑六眷遇到急、难、险的事情,少不了麻烦一下这位县太爷。说句良心话,但凡黄一平求到之处,于树奎几乎从不拒绝,总是尽其所能帮忙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