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误入歧途的推理(第2/3页)

十九世纪时的三K党,并不是极端的种族主义屠杀者,那是经过演变后别人对他们产生的印象。以现在的眼光来看,那是一帮战后不甘于失败的南方顽固派,用暴力的手段将政治观点强加于别人,他们想要限制被解放的黑人得到的公民权利,赶走南迁的北方人和共和党人,期待着可以通过流氓政治去恢复往日的生活。”

纸侠冷笑道:“听上去他们想当贵族。”

狄克也笑了:“这话就扯远了,我的意思是,这案子中的犯人,其模仿徒具其形而已,称不上有多高明,他以为在某个旧书摊淘一本老书,撕一张十九世纪的白纸下来,在笔迹上做些文章,放一些橘核在信封里,就做得很像那么回事儿了。其实这根本是画蛇添足,从信的内容来看,这种种族主义的做法这更像是二十世纪末到二十一世纪初的三K党会干的事情。他干脆用普通信纸,贴上一些从报纸上剪下的文字,做成普通的恐吓信,也别放什么橘核,署名三个K就行,那才真像是后期的三K党人。

嗯……我们还是回到乔治的问题上吧,他这样做的意义何在?

设计并布下巧局,做许多隐晦的细节工作,给警方主动提供证据的犯人,一般有两种。第一种无非是为了出名,很显然我们眼前的这桩案子,就是第一种人干的。

我们已经分析过,也看到了,这个人的行动能力、反侦察能力都很强,细节上几乎可以做到滴水不漏,将他想传达的信息和证据全部摆到我们警方的面前,即便在意外情况下被警方发现,他也能成功逃走。

这样的人,要杀加拉斯会很难吗?答案肯定是否定的。他根本不用送什么恐吓信去,那封信也很滑稽,真正的三K党,我是说他极力去模仿的那种十九世纪三K党,应该会在信里提要求,让对方改变观点或者离开,但这名犯人没有说类似的话,他只是说‘你这黑鬼已经触犯了我们容忍的底线,这封信就意味着死亡’,这不是恐吓,这是死亡宣告,按照信的内容,他并没有什么想从达旦先生那儿得到的东西……除了性命以外。

但他为什么不直接动手呢?他为什么还要在警局对面亲自确认达旦先生来我们这儿报案了?

很简单,他想让我们介入,想跟警方玩游戏,想和历史上那些知名罪犯一样,被媒体报道,追逐,乃至很多年后还被人提起,甚至写到教科书上。”

“等等等等……”赛泽尔终于忍不住插嘴道:“我只有一个问题,假设这人就是为了出名好了,但一般这种为了出名和警方玩游戏的家伙,难道不都是从杀人开始干的吗?

可他现在根本还没有杀过人,只是恐吓而已。这个犯人就算明天就被捕入狱,恐吓又算得了什么?法庭就是指派个菜鸟律师给他,也不可能让案件升级成谋杀未遂什么的吧?恐吓这种罪名能判他几年?三年?五年?要是犯人没有犯罪记录,说不定还能缓刑假释。”

“很矛盾啊,感觉我们要是重视了案子,反而合了他的心意。”乔治吐着烟圈,半开玩笑地道:“但用常规手段来应对,又显得我们太不把加拉斯·达旦夫妇的性命当回事儿了。”

纸侠这时说道:“调查行动上重视,对外保持低调,和我们在连环凶杀案上的态度一样就行,我也没见到媒体把那件案子炒得有多火热吧。”

狄克道:“没错,保证市民安全才是首要的,为了不让犯人称心如意就牺牲平民的做法肯定不对。”

乔治耸耸肩,不置可否地问道:“我很好奇,你刚才说的第二种人又是什么情况?”

狄克回道:“就是那种把犯罪当作人生目标或者艺术形式在执行的人,为了完成他理想中的案件,就算死也无所谓,这种人就是疯子了。当然,这第二种人一般都是以杀人案开始,连环杀人为过程,展开与警方的博弈,最后有自杀的、自首的、被击毙的、逍遥法外的,基本每一个都成了遗臭万年的人物。反正我们手头这位恐吓者应该不属于这第二类。”

纸侠道:“还是接着说关于证据的事情吧。”

狄克点头,收了收思绪:“橘核上查不出犯人的残留唾液,信上也没有指纹,目前来讲,对方没有留下任何有用的证据。

至于那个头……我看了卢浮宫门口到达旦先生办公室所在那栋楼之间的所有监控录像,基本可以确认,冒充快递员的男人,和前天凌晨送信的人,以及乔治前天傍晚在警局对面遇到的人,都是同一个家伙。这也佐证了我的推断,对方八成就只有一个人而已。

他很胆大,敢在白天出现在卢浮宫那种监控探头众多的地方。另外我得说,冒充快递员或许是最容易的伪装之一了,现在大多数人都有一种思维定势,仿佛一个人只要穿着深色的套装,戴一顶颜色和衣服相近的鸭舌帽,衣服上随便是什么logo都无所谓,手上拿个贴了单子的邮包配以这种打扮的就肯定是送快递的,没人会问快递员讨要证件去看。即使卢浮宫的门卫也不例外,在潦草的单子上随便签个字就收了邮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