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知人者智 旁观者清(第2/4页)

  ……话说兄弟几人当年怎么混得呢,每隔十天半月,总要出来搞点收入,那时候自己打头阵,推着自行车换大米,一村过去能认得村里一多半老娘们;再然后是师哥吴荫佑和冯山雄出面,干什么呢?爆玉米花,就是那种扛着土炮一样,炒好玉米一蹬,咚放一炮玉米就爆出来了,炒上两三天玉米花能把村里人认一大半;再然后是师哥端木出面,扮县里下乡工作员清查下户口,统计下人口……师兄弟一圈过来,能把村里东家长西家短摸个清清楚楚。之后就简单了,师爸那仙风道骨一出面,手一掐算自然就知道谁家缺丁还是丧亲、新富还是破财,谁也不知道神仙和爆玉花、换大米的是一伙,尔后东家点个坟、西家捉个妖、北村算个吉日、南头扶个神乩,一家三五块十块八块,三两天就挣千把块,足够师兄弟们吃香喝辣的了……

  说到了此处寇仲不禁莞尔,那时候都守规矩,只求混饭,不敢恶贪,小日子过得蛮逍遥,有个偶尔的机会,让一直精于装扮政府人员的端木师兄捕捉到了,刻了个公章扮着地方农业局的下乡收贷出去的桑苗款,从那些朴实的村长手里居然骗走了数万之巨,那时候着实让尚是毛骗的一群师兄弟震惊了一把,后来钱越挣越多、人越想越大,从村里骗到了集市上、从集市骗到了县城,骗到了市区,越来越偏离了轨道了,即便是师爸也把握不住分寸了……说到把握不住分寸的事,寇仲停住了,不再往下说了,只是长长的喟叹了一声。

  都说冥冥中有因果,即便以前不信,现在也有点信了,师爸十年牢狱,两个师兄,冯山雄和吴荫佑都是中年丧偶膝下无子,唯一一个后人吴奇刚也不成器,自己却是一拖再拖家也未成,即便活到了今天的份上,依然像二十多年前一样,不知道归路可在,何去何从。

  “寇哥……到了。”车出了收费站停了停,黄晓没敢打扰,出声示意着。

  “上国道,到十三里桥,还有十几公里……”寇仲省过来了,欠了欠身子,指示着方向。

  大路换小路、小路换土路,不一会儿到了地方,却是让黄晓大跌眼镜,不过是个依水而建的村落而已,村口不远就有水塘,再往远去是一望无际的苇荡子,耳听的是呱呱鸭声,眼见的是一派乡村景色,早知道师爸觅地修养了,还以为到那个风景宜人的地方,却不料是这样牛屎狗粪遍地的村庄,下了车,朝村里走着,黄晓不迭地闪避着路上的雷,小声抱怨着:“怎么来这地方?这是师爸的老家?”

  “不是……师爸老家在麻城,出省了,不过这儿也算老家了,住了也有十几年了,老房子都有了……看那边……”寇仲回头指指一望无际的芦苇,小声说着:“文革前的劳改农场就在这一带,师爸当年十几岁的时候就从麻城跑到这儿寻亲,后来饿昏在路旁被这儿一家鳏夫收养了……糊里糊涂就在这儿安家了。”

  说着往事,转着陋巷,不多会儿到了一户旧院落的门前,轻叩着锈迹的门栓,门是虚掩的,一推而入,院里抬头正是师爸,正神采奕奕地拾掇着菜地,半人高的西红柿挂着青青红红的果子,黄晓乐了,一呲牙:“师爸,恁也会种地呀?”

  “开玩笑,我干十几年农活呢,来来,尝尝,中午就到这儿吃饭,吃完饭咱们再走……”古清治随时摘了颗偌大的西红柿扔给黄晓,黄晓吧唧一咬,汁液四溅,不迭地抹着,古清治呵呵笑了笑,把俩人请进了屋里,纯粹的农户之家,门后就倚着锄头农具,屋里一张斑驳的四方桌,地也有点坑坑洼洼,进门黄晓就给打了个趔趄,再看师爸,布衣汗衫,裤腿高挽,胶鞋带泥,不过精神却是好得很,刚坐下黄晓就诧异了,古清治却是开着玩笑,城市生活太伤人了,高楼大厦没有一点地气,饮食花样虽多,可人工添加也不少,那如村里生活得自在,别看现在打工都往城里挤,未必比留守村里老人活得舒服……说话着,安排着黄晓村头谁家买两只鸡,再到北头村口那家小卖部买两瓶酒,黄晓乐颠颠奔着去了。

  远道而来,古清治捋着袖子,摆着茶具,开着水,宁可食无肉、不可饮无茶的生活又开始了,等着水开的功夫,古清治边悠闲的清洗着茶具边问着:“说说,后来怎么样……对了,电脑在那儿,不过我可不太通那玩意,手指掐卦还凑和,敲键盘就来不了了……”

  寇仲笑了笑,拉着抽屉,是给师爸买了笔记本,不常用,开着机,笑着道:“差不多,和您预料的差不多……后来我去几个厂家试探着要货,都不敢给我了,看来他还真是在上游取利,作纪念章那个厂家给我诉了番苦,直说我把他们坑苦了……呵呵,具体怎么做了手脚,就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