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那个变态 第五节(第2/4页)

陈曦过得相当之苦,这恐怕算得上她长到这么大最苦的日子,而这苦得来的结果---她手里被韦天舒都赞的活儿,于她的今后,几乎是并没有作用。只是,她惊讶地发现,在这样的苦之中,她居然并没有发挥自己一贯迁怒于人的本事,找理由把让她如此之苦的变态在自己心里践踏到猪狗不如;反而逐渐在自己心里否认了他的呵斥与刻薄是恃才傲物的,对旁的人高傲的践踏了。她并不讨厌他,而且越来越不讨厌,只是对这个较真到了变态程度的老师,有着无奈和抱怨,以及更多的畏惧。

她很惊讶自己可以畏惧一个人。这似乎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情,她向来既不怕挨骂也不怕挨揍,于是所有的老师乃至可以体罚她的亲爹亲娘在她这里都没有太大的震慑力。

只除了这次,对这个人。

从何时开始?

或许是从那次他穷凶极恶的对她的羞辱。

陈曦的手头功夫好,李波和祈宇宙一直对她放心,凡是急诊忙得不可开交时候,就放她一个在里面独撑大梁,她因为这点小小的虚荣而越发不讨厌值班这件事,而李波也没忘了到处跟别人炫耀他带了个能帮上忙的好徒弟,让值急诊的工作量减轻了不少,在这个时候陈曦一定凑趣地说当然是李老师教得好。他们两个互相吹捧得相当融洽,陈曦臭美着,缝得越来越熟越来越快,结打得越来越漂亮,却已经淡漠了些最初见习时候讲课教授和组实习代教老师反复强调的基本操作。

那天急诊楼道里排着10多个等缝合的外伤,三个原因不明有外科体征的腹痛患者,李波打发刘志光给患者作基本检查,交代她镇守急诊手术室,他在外面对付三个腹痛的——等化验结果出来也许就要送上去手术。陈曦才铺好无菌手术巾,打开缝合包准备开始,却见门被推开,周明跟李波一起从外面走进来,走到她旁边就站住。

陈曦先是心中感叹倒霉,随即心想,大不了是再被数落,再说,她的独立缝合也已经有了段时间了,并不怕在变态面前显示自己的本事,好好地表现下与朽木的差距。

她很快地左手持镊子扣好弯针准备开始,没想到忽然听了声冷冰冰的‘停’字,然后但觉眼前一花,‘变态’已经带上了无菌手套,蹿到她跟前,从无菌缝合包里提起一把剪刀,咔嚓,把她手里准备缝合的,持针器上弯针带着的线剪掉了2/3。

陈曦当时便懵了,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她看着周明,却从他的脸上找不到任何答案。

周明一动不动地以标准持剪刀姿势站在陈曦身边,一语不发。

陈曦拼命地搜索脑子里关于缝合的一切。心想,没有说有缝合线长度的限制吧?

再看看患者脑袋后面的伤口,至少需要5针,弯针上所剩的线,以她这种尚且不是很娴熟的技术,肯定是不够了。难道他是要限制了线的长度来提高考核水平?

陈曦求助地望着李波,他苦着脸示意换一套;她只好把手中的弯针卸下来丢到有菌区,再拿起一根,才在持针器上夹好,眼前一晃,咔嚓,又被剪断了。

陈曦着实不知所措了,呆望着周明,他皱着眉头把她手里的家伙接过来,飞快地缝好了这个病人的伤口,手法干净利索得让陈曦一时忘记了自己的窘境而很渴望再欣赏一次。

病人出去之后,周明瞧着李波问,“就这样,你就能让她自己处理急诊缝合了?”

李波垂头丧气地站着,低声说,“是我看得不细,是我的错。”

周明又转身问陈曦,“我为什么剪你的线?”

为什么?鬼才知道。陈曦恼火地想,只觉得自己正在经历着一场前所未有(也许是有,但是陈曦从来不会对自己的糗事保持太长时间的记忆)的颜面扫地。她迎着周明带着些讥讽的目光,委实想不出为啥被剪了线,再又突然想到居然在他眼里,自己现在恐怕跟刘志光一个水平---都是不合格,都被半途阻止,没有将缝合进行完,心里的羞怒之火燃烧得越发熊熊,以至于突然间有了破罐破摔的蛮勇。她从小不是啥乖孩子,从幼儿园开始就惹祸惹得比男生多,挨骂挨得已经铜筋铁骨,虽然中学时代,因为成绩好竞赛得奖被划入好学生的行列,多少因为好学生的身份逐渐收敛——更因为大了,总算意识到自己是个姑娘家,于是算得讲究着改邪归正了 。

但是此时,那点属于姑娘家的自尊心,被‘变态’刺激得漠然觉得努力维持的‘好姑娘’ 的那层皮太超乎自己的能力,陈曦骨子里的顽劣和无赖不可抑制地上涌,特别镇定自若地回答,

“您剪掉我2/3的线,是为了给我做示教。让我看到,如果技术好,计算精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