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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一成把他们一个个地送走,自己留下来跟相熟的医院说了一会儿话,从他办公室出来,下楼的时候看见有勤杂工刚拖了地面,到处湿碌碌的,一股子消毒水的味道,地上放了个“小心地滑”的指示牌子。

有个女人在他前方不远处,脚下猛地一滑,人就要向后倒去,乔一成眼疾手快,一把把她给扶住。

那女人转过头来向他说谢谢。

两个人打了个照面,一下子全愣住了。

那女人试探地缓缓地叫出乔一成的名字。

乔一成脑子里嗡嗡地响着,像是全是声音,又像是一片空茫茫,那种空到极处静到极处的声响弥漫了他整个脑袋。

乔一成也慢慢地慢慢地绽出一个笑容来:是的,是我。这些年你好吗?

好。那女人回答。

你怎么会在这里呢?

啊?哦,你怎么会也在这里呢?

乔一成拉住她,你要是不急着有事,我们坐一坐。

女人微微笑了一下,我没有什么急事的。

乔一成和女人一起来到医院外的一家挺有名的茶吧。顺着台阶一级一级地上去,小桥流水亭阁幽径,转过一道回廊,是茶室了。白天,人很少,屋内装修得相当别致,一色古色古香的木桌椅,隔成小间,垂着细竹的帘子,有着汉服的女子在轻轻拨弄着古琴,乐声谙哑缓慢。

在茶室外,隔着长廊与小桥流水一道矮墙,宽阔的街道上奔驰着各色车辆,街那边就是全市最著名的医院,街这边是极宏伟的银行大楼。

一边是生死一线,一边是红尘万丈。

然而这里,好像世外幽境。

等到茶水送来了,服务生就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小小的酒精炉子上坐着一个透明的样式简洁而美丽的玻璃水壶,细细地升起一缕水汽。

水汽里,乔一成好像看见年青的自己,坐在旧的后来在一场大火中遭到毁灭的市火车站候车室的一个角落里,孤独绝望,听那火车长鸣,带走他年青的,初次的爱人。

水开了,乔一成提起水壶,在对面女人的杯子里注上水。

女人把细长的手指取暖似地捂在白色骨瓷的杯子上,虽然是五月天,完全不冷。

乔一成隔了十来年的岁月,第一次叫出女人的名字。

居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