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干戈起(第3/4页)

易兰台一笑,放下那只猫,道:“猫多认路,让它自己寻家去吧。”

话音未落,却见一个老者带著一个八九岁孩童路过,孩童见了白猫心生欢喜,一把抱住,叫道:“爷爷,猫,猫!”

老者笑呵呵地看著孩童,摸摸他的头,一条鞭子忽然劈头盖脸抽过来,一名豪奴怒喝道:“好大胆子,竟敢偷我家小少爷的猫!”

这一鞭子抽得孩童脸上顿生一道血痕,孩童又怕又疼,一松手,白猫拔腿就跑,豪奴大怒,又是一鞭。一只手忽将鞭柄擎住,正是易山。

易山懂些粗浅武功,力气又大,那豪奴竟挣脱不开,恼怒之下,一连串的污言秽语不住口地骂出来,易兰台听他不住口地道“我家知县老爷如何如何”,暗自皱眉,吩咐一句:“易山,放了他。”

易山听从吩咐放手,却使了个巧劲,那豪奴向后摔了个仰八叉。他倒也识得厉害,拔腿便跑,口中犹说“有种你们莫跑”云云。

那老者和孩童还站在一边瑟瑟发抖,易兰台温言抚慰了几句,又递了些碎银压惊,老者死活不肯要,只说:“公子,刚才那人是当地一霸,您可要小心!”

易兰台笑道:“不碍事的。”

待老者和孩童离开之后,易兰台找了一家茶馆坐下,低声吩咐易水:“你去打探一下,此地知县官声怎样,方才那豪奴又是何人。”

易山道:“公子,这还要查?仆人都这样,主人还能是什么好东西!”

易兰台笑道:“不然,方才一路走来,此地尚属富饶,何况亦有恶奴瞒主,仗势欺人之事,不可冤枉了好人。”

易山心悦诚服。

易水领命而去,他个性较为谨慎,颇得易兰台信任。

坐在茶馆里,易兰台意态悠闲地喝著茶,易山忽道:“公子,这怎不是你平日的摺扇?”

易兰台一怔,发现自己方才拿出的却是莫寻欢那柄“谁许一生悠然”,不由微微苦笑。他轻摇摺扇,脑海中闪过那双与己酷似的眉眼,那副冷笑模样,还有那句一字一字咬得无比清晰的“独自莫凭栏”。

他和易山在茶馆里坐了大半个时辰,就见易水匆匆赶回来,一脸神秘兮兮的笑。

“公子,”易水行礼之后,告了罪坐下,“真不出公子所料,阳城的知县老爷倒是个好官,就是,”他忍不住笑,“那知县老爷,是个惧内的!”

易兰台也忍不住好笑:“这是怎讲?”

易水笑道:“这位知县老爷发妻早逝,府上是个姨太太当家,那姨太太又生了个小少爷,在府里说一不二。刚才那人,本是那姨太太的弟弟阎甲,仗著这点势力在阳城里横行霸道。那知县虽管过两次,那姨太太寻死觅活,又在他脸上抓出了好几道血口子,害得他几天不敢见人。”

易兰台笑著摇手:“好了好了,谁准你这般议论朝廷命官了?”

他也不多说,带著易山易水回到客栈。

当晚易兰台坐在窗边,凝神写著有关阳城一县的奏摺。

把阳城治理得如此富庶,县令显然是个有能力的官员。然而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他不能拘束家人,任其妄为,故而难以大用。此人任一县之长或许可以,再往上升,却又难了。

他放下手下的毛笔,思索片刻,终于又撕去了写完一半的奏摺,今日所见,毕竟还是耳闻为多,若因此轻易毁了一个好官的前程,也不妥当。明日还是先见过这位县令,再作安排。

易兰台正想到这里,忽闻窗外几声细弱的猫叫,白影一闪,一只猫轻巧地跳了进来。易兰台见它颈上宝光乍现,识得正是白日里那只猫,不觉好笑:“你怎么跟到这里来了?饿不饿,要不要吃些东西?”

白猫神态乖巧地凑了过来,一边摇著尾巴一边贴近他的手腕,忽然间它张开口,朝著易兰台的右手一口咬了下去!

这若是个人,别说是这般近的距离,就算是再突然的偷袭,也不能得手。然而动物却不同——人有杀气,而动物没有。

那一口几可见骨,谁也未曾想到一只普通的家猫竟有这般的力量。易兰台反应过来为时已晚,左手一挥,白猫著地滚了出去,面上竟然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随即它头一歪,倒地而死。

易兰台疾点右手上几个穴道,却惊觉全身的内力不知为何竟顺著那个小小的伤口奔涌而出,他运内功相抵,却是愈抵愈烈,便如长堤上裂开一个缺口,大有一泻千里之势。

虽至此时,易兰台情绪仍是冷静,他静静思索自己所知的数种毒药,并无一种药效如此迅猛。虽不知端倪,然而他自不会束手待毙,当即盘膝而坐,右手食中二指捏了个剑诀,姿势怪异,正是师伯吴江传给他的“枫叶冷”内功,一股细细寒流自丹田处升起,缓慢向全身经脉运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