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卫悲回(第2/3页)

“公子襄为什么要骗唐方?”

——唐方,又是唐方!连这孤傲的少年,关注的也是唐方!这瞎了眼的东西,知不知道我唐甜就在这里,就在你眼前啊!

——有一天,我叫你后悔!

唐甜心里狠狠地发誓,她甜美的一张脸,稍为有一点沉郁,但她不会因心情而放弃一个她所需要的人。

“因为公子襄不瞒她,唐方一旦知道已经找到萧秋水了,一定会离开他的怀抱,与萧秋水翩然离去的。”

那少年整个人忽然绷紧:“萧大侠还活着?”

唐甜知道,又一只蛟龙,落在她网中了,她撒下了网,向来都没有空回的,江湖人还不知道,唐甜的暗器,是一张无形的网,要是知道,只怕在暗器榜中,必然会在前三名之内——也许不在唐老奶奶、老太爷之下吧,或许之上,这也不是不可能,只是她这种暗器,不是能让满江湖上的人有所风闻的,一旦得知了,就失去效用了。

“活着;”她用力地点头,“只是受了重伤,便敌不过公子襄,人被他俘虏了,‘忘情天书’也给他夺取了……”

讲到这里,她忽然发觉,“忘情天书”的这一段,她根本不必多说,因为那少年根本没有兴趣。

那少年听到这里,眼中发出剑一般的厉芒来,静静地问道:“你所说的都是真话?”

唐甜蓦然觉得一寒,也不知怎的,她感觉到那少年有一股迫人的气息,这使得她本有一大串的谎话,从心田、到了喉咙,却说不出来。这时候她知道不能有稍微迟疑,可是她仍是不自然了起来,原来她的谎己撒不下去,可是自她有生以来,她已经扯谎惯了,就是她此刻心乱如麻的刹那,她说不出来,但是她却及时点了头。

那少年又一个字一个字地问:“我怎么能相信你说的都是真话?”

唐甜这时已恢复镇定了,她很快地检讨了适才她自己的心乱,很快便答:“因为唐方是我的小姨,萧太侠就是我的姨父——我不帮他们,帮谁?”

那少年望了她好久,这时夕阳已西斜,他发觉这女子本来娇媚,却有一阵了,这女子又有些忧愁,前一刹那,这女子又有些慌张——他都很喜欢看。他有时候常常想:长大后,他要得到一些女子,然后,深爱一个女子。生要能尽欢,死才能够无憾恨。这女子,虽然不是他深爱的人,但可能是他偶然的留情……

他的思路很快就被自己的愤怒打断了,他听过公子襄的名声,素来尊重,但他更钦慕萧秋水,如果公子襄作出这等事,他就不能不去惹公子襄!

——他自知在武功上,尚不及公子襄,但他可以去告诉他那被江湖上传为煞星,其实却是急人之难的师父!

于是他说:“如果你说的都是真话,‘血河派’便与‘梁王府’的人没交情了。”

一说完,他就回身走出去。

他的背影那么孤独,但身影又那么傲岸。

他一开始走,就不停步,甚至没有跟方觉闲多说一声再见。

所以他没及时看见唐甜的眼。

因为他说了那句话之后,唐甜毕竟也是人,一个年轻的女人,禁不住在眼色里,表达了她的喜悦。

如果那少年看见,如果那少年看见的话。

——一切就会有很大的不一样了。

夕阳如赭,残叶旋舞。

在这破落的庙前,日薄西山,更令人心田里有一股抑郁难舒,似暮色般难以拒抗。

方觉闲遥望那少年孤傲的背影,心中发出一阵叹息:也不知是对自己的一向闲淡生命,还是对少年那坚忍的志愿。

只是对莅临的暮色苍茫来说,生命都是一样,如夕阳沉去一般,有星,或无星的夜晚,还是要来的。

方觉闲低低地叹了一声,他的叹息无人听到。可是他的问话虽然低沉,仍是可以叫人听到的:“你,为什么要骗他?”

唐甜这里正像一个女孩子在收到她情人衷慕的信时,脸红心跳皆是为了欢喜。但是她即刻要自己不要笑出来。不能笑出来,她对一无所好、一诺千金的方觉闲,还没有把握。

——这人的一双怪剑,武功当在少年卫悲回之上,也绝不在九脸龙王的银戟之下。

唐甜想起那架在卫悲回后颈上的一双剑:一黑一白,黑白分明——唐甜当然不希望这一对剑也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所以她的脸容很快地幽怨了起来,她知道骗不过方觉闲,在这种人的面前,讲真话才是最聪明的。

“因为我要‘龙王帮’、‘血河派’的人,都要去找公子襄的麻烦。”

方觉闲知道她说真话,他的手指本已紧握住剑了,只要这女子说谎!只要这女子再对他说谎话,他就有理由立即杀了她……虽然杀了她之后他仍得去应诺与公子襄决一死战,但他毕竟除去了要他杀公子襄的人……可是她没有对他说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