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尸体身份确定(第3/7页)

夏无羁听得唯唯诺诺,连连点头。

宋慈转身离开,刚走出几步,忽又想到了什么,停步道:“虫娘和虫惜既是孪生姐妹,那她二人应该长得很像吧?”

夏无羁道:“她们二人是很像,便如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只是虫惜的脸上多了一颗痣。”

宋慈没再说什么,走出了提刑司大狱。

刚一出提刑司大狱,许义便迎面而来。

“宋大人,坐婆已经找来了,熙春楼认尸的人也都找来了。”

“那姓云的鸨母和袁朗,都来了吧?”

“都来了。小的怕碰坏了尸体,没敢让坐婆验孕,也没让他们认尸,就让他们在偏厅外候着,等宋大人过去。”

宋慈点了点头,随许义一起去往偏厅。

偏厅外等着好几个人,云妈妈和袁朗都在其中。云妈妈很不耐烦地来回走动,袁朗则独自埋头坐在角落里。另有三个窈窕的女子聚在一起交头接耳,都是熙春楼的角妓,此外还有一个老婆子老老实实地候在一旁,看样子应是坐婆。

“哟,大人你可算来了。”云妈妈瞧见宋慈,立刻没好气地道,“把我们叫来认尸,那就赶紧给看尸体呀,我熙春楼事情繁多,还赶着回去忙活呢。”

宋慈一言不发,径直从云妈妈的身边走过,推开了偏厅的门。月娘和虫娘的尸体都停放在偏厅里,一股尸臭味立刻冲了出来。云妈妈等人原本朝厅门围拢,一闻到臭味,赶紧掩鼻避开。

宋慈却是神色如常地走进偏厅。他让许义先将坐婆带进来,吩咐坐婆查验月娘的尸体,确认是否怀有胎孕。坐婆忍着尸臭,在尸体的腹部上一阵拍打按压,又仔细验看了阴门,最终给出了答复,尸体确实怀有胎孕,胎儿应有五个月大小。

宋慈让坐婆出去,又让许义将熙春楼的三个角妓依次带入偏厅,相继辨认了尸体。三个角妓都是一脸恶心嫌弃,随意看了尸体几眼,便说是月娘。尸体脸部碎烂,面目全非,按理说不易辨认,但三个角妓认得尸体的身姿体态,都说是月娘无疑。

“月娘的右脚背上可有这样的烧伤?”宋慈指着尸体的右脚,分别问了三个角妓。

有两个角妓说没见过月娘的脚,不知道有没有烧伤,只有一个身姿娇小的角妓以丝巾捂鼻,回答说见过,说月娘右脚上是有烧伤的疤痕。

宋慈让三个角妓出去了,又叫许义将云妈妈和袁朗带进来。这一次他没有再分别唤入两人,而是让两人一起进来认尸。

面对尸体,云妈妈一脸嫌厌,只看了一眼便道:“是月娘那小贱人。”

袁朗仔细辨认了一番,直到看见尸体右脚背上的烧伤,才敢确认是月娘,向宋慈点了点头。

云妈妈不肯多留,认过尸后,转身要走,宋慈却道:“先别急着走。”

“尸体我已经认过了,就是月娘那小贱人。我方才说了,我还赶着回去忙活呢。”云妈妈仍是要走。

“问你几句话,回答完就让你走。”

宋慈此话一出,许义立刻手按捕刀,挡在了门口。

云妈妈看了看许义,哼了一声,回头道:“大人有什么就赶紧问,我是真急着回去。”

宋慈却是不慌不忙,语气如常:“月娘生前怀有胎孕,此事你可知道?”

“我不知道。”云妈妈应道,“我熙春楼的姑娘,但凡有了身孕,都会立马告知我,我好请大夫施针用药,将胎儿打掉。这小贱人倒好,肚子大了居然瞒着我。她肚子这般大了,我之前竟一点也没瞧出来。”

“那你可知月娘怀的是谁的孩子?”

“这小贱人每天接的恩客都不一样,她怀了谁的孩子,我哪里知道?”

“月娘是几时入的熙春楼,这你总该知道吧。”

“知道,那可久远得很了。当年我刚开始打理熙春楼时,这小贱人就来了,算起来有十年了吧。”

“她是如何来到熙春楼的?”

“她家里人把她卖了。”云妈妈眉毛一挑,“大人可别以为卖身,就觉得这小贱人命苦,其实她被卖到熙春楼来,她自己高兴还来不及呢。”

“被家人卖入青楼,何以会高兴?”

云妈妈面露轻贱之色,说起了月娘的过去:“这小贱人是常州人,从小父母死绝,跟着姨父姨母过活。她姨父家在太湖边,世代住在渔船上,以打鱼为生,家中本就不宽裕,还有一个年幼的儿子,对她自然照顾不过来,也就给她一口饭吃,不让她饿死。她八岁那年,有一天夜里,渔船突然着了火,把什么都烧没了。她姨父被烧坏了脸,五岁的儿子被烧成了重伤,她姨母更惨,没能逃出来,被活活烧死在了船上。她倒好,第一个逃到岸上,只烧伤了脚面,还只有巴掌大一块。”说着朝月娘右脚上的烧伤冷冷地瞧了一眼,“她姨父家破人亡,为了救治重伤的儿子,四处借钱欠债,最后实在没法,只好把她卖给了贩子,贩子又把她带来临安,卖到了我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