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魂灵现身(第2/4页)

“我当时因此分了心。”尼尔说。

“我才不信。玛蕊莉没有责怪你,而且我相信法丝缇娅也不会的。而且她也不希望你悲伤得太久。我知道你在为她哀悼,可她已经不在了,而你还活着。你应该——噢,天哪。”

尼尔只觉双颊火烫。

“尼尔爵士?”

“怎么,女公爵大人?”

“你的脸迷人极了。你刚才的表情内疚得要命。是谁夺走了你的心?”

“没人。”尼尔飞快地回答。

“哈。你是想说‘真希望没人’吧。就是说你已经爱上了什么人,可你不知为什么觉得这是错的。内疚才是你真正的爱人,骑士阁下。等你不为这份感情感到内疚的时候,就告诉我你爱的那个女人的名字吧。”

“求你了,女公爵大人,我不想谈这个。”

“或许你需要再来点我的特调药剂。”

尼尔绝望地张望前方,想找到从谈话中解脱的方法。宅邸的大门依旧遥远。好像比先前更远了。

自从在邓莫哥找到安妮之后,他已经努力让心境平复,可幽峡庄却让它再度躁动起来。他想起初次来此时,那段轻松的旅程。他想起了法丝缇娅。她用花为他编了条链子,让他戴在脖子上。稍后不久,酒过数巡后,她去了他的房间……

那是王后陛下的女儿,我发誓要保护的人。一个已婚女人。

她死在他的臂弯里,他本以为自己的心也在那时粉碎,再也无法感受爱情。

直到他遇见斯宛美,她救了他的命,更牺牲了她的梦想,只为让他继续履行职责。他不爱她,因为他已经有了法丝缇娅,可他对她并非毫无感觉。

她如今在什么地方?她也死了吗?还是被关回她以前的囚牢里了?

“可怜呐,”艾黎宛叹道,“可怜呐。你的心简直是为悲剧而打造的。”

“这就是我必须将职责看做唯一真爱的原因。”他回答,语气恢复了冷硬。

“那它就会是有史以来最伟大的悲剧了,”艾黎宛回答,“如果你能坚持到底的话。可你的心太过浪漫,没法彻底封闭起来。”

虽然已为时过晚,但他们终于来到了庄园大门前。

卡佐把手按上墙壁,撑住身体。他打个嗝,将酒瓶举到唇边,痛饮起来。

这葡萄酒和他从前喝过的酒全都不一样:它又干又浓,带着杏仁似的余味。女公爵曾宣称它的原料产自附近的某座山谷。这是他尝过的克洛史尼酒中最棒的。

他仰望着没有月亮的天空,举高酒瓶。

“查卡托!”他说,“你真该来的!我们可以聊聊这酒。干杯,老家伙!”

查卡托曾声称,特洛盖乐以北所有的葡萄酒都不值一尝,但这瓶酒可以证明他错了。当然了,问题在于他会不会顽固地不肯承认。他的导师现在怎样了?卡佐想。考虑到他的伤势,他肯定是在邓莫哥堡的床上休养吧。

他环顾着自己发现的这座花园。饭菜非常美味,而且充满异国风味。北方地区也许是有点野蛮,不过吃的东西还是很有趣的,而且女公爵这儿的食物尤其丰富。可几杯葡萄酒下肚以后,他就完全听不懂周围的交谈声了。

女公爵的维特里安语水平还算过得去,虽然她在途中挑逗过他几次,之后却十分自然地把注意力转到了安妮的身上。他实在累得没法用王国语磕磕绊绊地说话,所以用完餐后,他便离席去寻找偏僻处,然后就找到了这儿。

幽峡庄——这个怪名字在世界的这个部分似乎更接近花园的意思,和艾滨国的梅迪休庭院有些类似。他和查卡托曾在那里偷走了传说故事里的知名人物艾奇达克鲁米·德·萨赫托·罗莎的一个瓶子。

当然了,艾滨国不会到处都下着冰冷的雨,维特里安花园也不会有这样修剪得类似墙壁的常青树篱,可这座花园仍旧令人愉悦。其中甚至还有翡由萨女士的雕像,她的形象也在为他家乡埃微拉的广场增光添彩。它让他有点回家的感觉。

他朝这位伫立于苜蓿形庭院的石板中央身形修长、一丝不挂的圣者脱帽致敬,然后坐倒在大理石椅上,继续喝他的葡萄酒。他的双手冻得生疼,可身体的其余部分却温暖得惊人:不仅是酒精的作用,也是因为女公爵给他的异常合身的紧身上衣和裹腿。橙色的绑腿很厚,用羊毛织就,黑色的上装则是以毛皮衬里的软革制成。他把宽袖棉衣披在最外面,双脚在厚底靴里暖洋洋的。

他坐在油灯温暖的光圈中,再度举高玻璃瓶,为女公爵对服装的绝佳品位再度痛饮,这时,一个女声打断了他的狂欢。

“卡佐?”

他转过头,发现奥丝姹正打量着他。

艾黎宛也给了她礼物:她外面套着靛青色长袍,里面穿着用卡佐没见过的某种深棕色皮毛做成的罩衣,不过他觉得兜帽是用白水貂皮做的镶边。甚至在灯光中,她的脸蛋也红彤彤的。或许是因为天冷的关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