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杨硕的左手一提,左手剑横在了胸前,右手剑却是竖在了面门前,双剑交成十字形。陈靖仇心下一凛,叫道:“十字剑!小雪,玉儿,小心他的妖术!”

  杨硕听他叫得出“十字剑”之名,哼道:“小鬼还有几分门道。”这十字剑是他的独得之秘,攻入拓跋部时,拓跋部众虽有勇悍之士,却没有一个能在他这十字剑下挡过三个回合,若不是方才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险险受伤,他也不会用这一门秘技。小雪和拓跋玉儿虽不知十字剑是什么,听陈靖仇说得这般急切,心头一凛,知道此术厉害,两人已向陈靖仇靠拢,三人背靠背站在一处,结成了三才阵。

  杨硕的十字剑一出,泰山之巅顿时风起云涌。泰山顶本已高过了云层,但此时乱云不住涌来,霎时将这一片地方遮得密密实实。他三人心下骇然,只觉这杨硕虽然不如宇文太师可怕,但却也不是个寻常人物,陈靖仇更是忖道:我只道不能与宇文太师一争短长,没想到连这个杨硕都还尚有不如。但他性情倔强,就算明知不敌,心中仍是毫无惧意。乱云中,杨硕的双剑不时如闪电掠过,划破云雾,但他三人的三才阵已成,虽然每一剑都堪堪要刺到身前才挡开,却也守得章法不乱。拓跋玉儿的本领都是张烈所传,与陈靖仇和小雪的鬼谷秘术虽非一门,却也有相通之处,他三人使出这三才阵,竟然不比先前陈靖仇和小雪与张烈一同对抗司马豪时所结成的三才阵弱多少。

  “当当”的一阵兵刃相击之声,云雾又被山风慢慢吹散。陈靖仇只觉方才直如梦寐,等云雾一散,只见身边的地上已是一道道剑痕,不远处的树枝也有不少被削断,但他身上却分毫无伤。他生怕小雪和拓跋玉儿有失,沉声道:“小雪,玉儿姑娘,你们怎么样?”

  小雪道:“我没事,陈大哥。”

  拓跋玉儿却“哼”了一声道:“我没事,不要紧的。”

  陈靖仇心头一惊,眼睛一斜,见拓跋玉儿臂上已红了一片,不知何时被刺了一剑。不过看样子,伤势确实不重。他见拓跋玉儿受伤,心里像被刺了一下一般,叫道:“玉儿,你受伤了!”

  拓跋玉儿抿嘴一笑道:“陈公子,我说不要紧的,这姓杨的也累了。”她平时常不见笑容,此时笑起来,却也如春花乍放。陈靖仇抬眼望去,却见杨硕手提双剑,仍是呈十字状交叉在前心,但脸上已不再有方才那种好整以暇的神情,细细听去,已能听得他的喘息变粗了。陈靖仇心想:“果然。师父说十字剑虽然厉害,但极耗内力。我一个人是挡不住,但有三才阵相助,这回这杨硕是作法自毙,反倒落了下风了。”

  正如陈靖仇所料,杨硕见这三个少年男女全都不弱,便打了个速战速决的主意。只是他也没想到这三人竟会有这个神妙之极的阵势,守得如铁桶一般,他的十字剑竟是久攻不下。十字剑威力虽大,但极耗内力,何况他施万灵血咒,已耗去了大半内力,加上施术后心中内疚,先前多少也有点不忍下杀手,此消彼长,陈靖仇他们惧意渐去,他却惧意渐生,心道:糟了!为了施万灵血咒,他屏去左右,连一个随从都不曾带上山顶。本来是为了掩人耳目,但现在连叫人帮忙都不成了。见一番疾攻,仅仅在拓跋玉儿臂上划了无伤大雅的一剑,更是信心大失。他本是当朝宗室,因为不屑养尊处优,这才投入宇文太师麾下,虽曾带兵攻入拓跋部,其实实战经验并不丰富,现在方寸一乱,只觉这双剑都有点异乎寻常的沉重。

  他心神一乱,陈靖仇已看在眼里,喝道:“他要不成了,我们上!”说着,挺剑又向前刺去。三才阵可攻可守,可大可小,现在他三人为了抵挡十字剑,靠在了一处,三才阵更如凝成一体,三个人便如一个三头六臂的巨人一般。杨硕咬了咬牙,心道:不要怪我下毒手!他左右双剑一分,两剑齐齐插在地上,双手在胸前飞快地变了数个手印,喝道:“万木萧萧,疾!”

  一声出口,狂风大作。山顶上本还有些残云,被这阵狂风一吹,立时散了个一干二净,地上的浮土也被吹得飞扬起来,他整个人都似淹没在这阵浮土之中。陈靖仇见杨硕使出了这一手,心道:原来是土系法术,怎么叫个“万木萧萧”?他生怕拓跋玉儿受伤后挡不住,抢到她跟前将手中剑脱手一掷,双手亦连捻数诀,喝道:“甲木克戊土,落地生根,疾!”

  这是鬼谷秘术的木之剑。黑山镇上,高尉官正是中了陈靖仇这一招落地生根,被钉死在地,此时陈靖仇比在黑山镇时功力更高一筹,长剑飞去,杨硕身周本来有浮土环绕,便如立了个土盾,但陈靖仇的长剑到处,浮土却如冰向火,立时左右分开。就在他放出长剑的同时,杨硕的两柄长剑也正好破空而来,小雪见陈靖仇危急,手一扬,铁环一下套住了飞来的长剑。杨硕的长剑来势极猛,剑刃擦着铁环,发出让人牙酸的“吱吱”声,小雪只觉手腕剧痛,她咬了咬牙,心道:不能让他伤了陈大哥!虽然有种马上要被击破的惊恐,但她仍是咬紧牙关紧紧锁住这两柄长剑。拓跋玉儿见小雪有点阻挡不住,一个箭步上前,腰刀连着在杨硕的剑身连击两下。“当当”两声,杨硕的长剑被拓跋玉儿连击两下,就如被捏住了七寸的毒蛇般失了势头,就在这时,陈靖仇的长剑却已飞入了浮土之中,那边传来了杨硕的嘶声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