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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自己咬死了那三个恶棍,鲁本有点反胃。他觉得有些头晕,想要流泪。他可以流泪吗?未开化的动物真的会流泪吗?他低声笑了起来。周围的树木似乎在侧耳聆听,但这样的念头未免太过荒谬,这些伫立了上千年的守卫者不会知道渺小活物的行止,也不会在乎。巨树矗立在大地上,藐视众生,原始而伟大。

他一生中从未感觉过夜晚如此甜蜜。他觉得自己可以永远这样生活下去,自足、强大、狰狞、全然无所畏惧。如果这便是狼的礼物带来的馈赠,也许他能够承受。

但是,自省的灵魂或许会向体内搏动的野兽之心俯首称臣,这样的可能性令他恐惧。虽然现在,他仍拥有诗意——和最深处的道德准则。

一首歌映入他的脑海,一首老歌。他已经想不起来是在哪儿听到的了。他在心里无声地唱起来,回忆着残缺不全的字句,喃喃哼唱。

他来到一片空旷的林间草地上,低垂的灰暗天空投下的光线变亮了一点,从树木的缝隙中望去,薄雨中闪着微光的草地如此美丽。

他哼唱着老歌,缓步转着圈跳起舞来。他听到自己的声音低沉而清晰,与以前的鲁本截然不同,哦,那个可怜的小鲁本,无辜、胆怯、畏首畏尾,现在的他已经重生。

这份恩赐是淳朴天真,

这份恩赐亦是自由自在,

这份恩赐令我们找到归宿,

当我们来到自己应属的地方,

它便出现在爱与乐的山谷之中。

他一遍遍地唱着这首歌,舞步越来越快,转的圈越来越大。他闭上眼睛,感觉到一束光落在自己的眼睑上,一道遥远晦暗的光束,但他没有理会,只是自顾自地跳着,唱着——

舞步戛然而止。

他闻到一股强烈的气息——意料之外的气息。甜蜜,混杂着人造的香味。

有人站在离他很近的地方。他睁开眼睛,看到草叶中的那道光束,光束里的雨点被映成金色。

他完全没有感觉到危险。这股属于人类的气息干净、清白,无畏。

他转身望向右边。轻一点,小心一点,他提醒自己。你可能会吓坏这位笨拙的目击者。

几码外有一座黑漆漆的小房子,房子的后门廊上站着一个女人,正盯着他看。她的手里举着一盏灯笼。

在夜晚的绝对黑暗中,灯笼微弱的光照得很远,借着灯笼的光线,她一定看到了他。

她一动不动地站着,显然是在盯着他看,她的长发向两边分开,露出雾蒙蒙的大眼睛。她的头发看起来是灰色的,不过可能是光线带来的错觉。视野所及之处,他不太确定这些细节。她穿着一件白色的长袖睡袍,孤零零地站在那里,身后那间黑漆漆的屋子里没有人。

别害怕!

这是他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也是唯一的念头。她站在门廊上,看起来渺小而脆弱,这个柔弱的生灵,正举起灯笼盯着他看。

喔,求求你,不要害怕。

他又开始哼唱同样的旋律,声音同样清晰低沉,只是放慢了速度。

他慢慢向她走去,看到她沿着门廊走下台阶,他暗自惊讶,却仍不动声色。

她不怕他。非常明显,她完全不害怕。

他离她越来越近。他再次开始哼歌。现在,他已经完全沐浴在灯笼的光雾中,而她仍静静站在原地。

她脸上的神色像是好奇,又像是迷恋。

他的脚步终于踏上屋后的台阶。

她的头发的确是灰色的,脸庞像瓷器一样光滑,大眼睛一片冰蓝。她完全被他迷住了,就那样痴痴望着他。

她看到了什么?她是否看见,他的眼中也闪烁着同样的好奇和迷恋?

欲望从他小腹处升起,强烈得令他吃惊。他开始变硬了。她看到了吗?她能看到吗?现在他浑身赤裸,完全无法掩饰自己的欲望,这进一步刺激着他,勉励着他,鼓舞着他。

他从未感受过此刻这般的欲望。

他拾阶而上,很快就站到了她的身前。她在门廊上后退了几步,但不是因为恐惧。不,看起来她像是在欢迎他。

她为何如此无畏,她抬头望向他的眼神为何如此宁静?她大概30岁左右,或许更年轻,她的骨架很小,厚厚的嘴唇弧线优美,双肩娇小而强健。

他尝试着伸出双手,如果她想要跑掉的话,她有足够的时间。他用爪子接过她手里灼热的灯笼,放在墙边的木质长凳上。她身后的门半开着,透过门缝他看到一缕微弱的光线。

他想要她,想撕掉她身上洁白的法兰绒睡袍。

他张开双臂,小心翼翼地将她拥入怀中。他的心跳得厉害。对她的渴望就像对杀戮、对饕餮的渴望一样强烈,一样无法抵抗。野兽是本能的动物。

在灯笼的微光中,她的肉体看起来苍白、甜蜜而柔软。她张开双唇,微微喘息。他轻柔地用爪子边缘触碰了她的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