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莉亚(第2/6页)

“这么说,格雷果攻下了赫伦堡?”桑铎问。

“用不着攻,”波利佛道,“佣兵听说我们要来,就全逃了,只剩几个人。有位厨子为我们打开一道边门,因为山羊砍了他的脚。”他咯咯窃笑。“我们留他煮饭,外加几个姑娘暖被窝,其他人全杀了。”

“全杀了?”艾莉亚脱口而出。

“哦,爵士还留着山羊打发时间。”

桑铎说:“黑鱼继续镇守奔流城?”

“守不了多久,”波利佛说,“他被包围了。要么交出城堡,否则老佛雷便要吊死艾德慕·徒利。其他地方的仗都打完了,只有在鸦树城,布莱伍德和布雷肯对着干。布雷肯现在是我们这边儿的。”

猎狗给艾莉亚倒了一杯酒,给自己也倒了一杯,盯着炉火喝下去。“如此说来,小小鸟飞走了,是吗?嗯,真不错,在小恶魔头上拉了泡屎,然后飞走了。”

“他们在抓她,”波利佛说,“即使花费凯岩城一半的金子也在所不惜。”

“听说是个可爱的小妹妹,”记事本道,“甜美得很。”他咂嘴微笑。

“而且很有礼貌。”猎狗赞同,“端庄的小女士,跟她该死的妹妹一丁点儿都不像。”

“她也给找到了,”波利佛说,“我指那个妹妹,听说要跟波顿家的杂种成亲呢。”

艾莉亚呷了口酒,不让他们看见自己的表情。她不明白波利佛的话。珊莎没有别的妹妹啊。只听桑铎·克里冈纵声大笑。

“妈的,什么事这么好笑?”波利佛问。

猎狗瞟都没瞟艾莉亚一眼。“我想说的话,自然会说。盐场镇有船吗?”

“盐场镇?我咋知道?听说有些商船慢慢回到了女泉城做生意。蓝道·塔利夺取城堡后,把慕顿锁在塔楼房间里。关于盐场镇,无可奉告。”

记事本倾身向前:“你不跟哥哥道别就出海?”听他问问题,艾莉亚不寒而栗,“爵士希望你跟我们回赫伦堡,桑铎,我打赌他这么想。或者去君临……”

“去他的。去你的。操你妈。”

记事本耸耸肩,坐直身体,并将一只手伸到脑后揉脖子。随后,一切便同时发生。桑铎摇摇晃晃地起身,波利佛拔出长剑,而记事本手一甩,仿佛模糊的形影,某件银光闪闪的东西穿过了厅堂。假如猎狗没动,匕首会正中其喉结,然而现在只擦过肋骨,钉在门边的墙上,微微颤抖。他笑起来,冰冷空洞的笑声仿佛来自一口深井。“我正等着你们干蠢事。”他抽出剑,刚好拨开波利佛的第一下劈砍。

当长剑的奏鸣曲开始后,艾莉亚退后一步,记事本则翻过长椅,一手持短剑,一手持匕首。连那矮胖的棕发侍从也站起来,伸手摸剑带。她从桌上抓起酒杯,扔向他的脸。这次比在孪河城时瞄得准,杯子正中对方的白色大疙瘩,男孩重重地坐倒在地。

波利佛是个精打细算、有条不紊的剑客,他向桑铎持续施加压力,迫使对方退却,沉重的长剑在他手中显得精确而无情。猎狗的回击却拖泥带水,招架也是匆匆忙忙,脚步迟缓笨拙。他醉了,艾莉亚沮丧地意识到,他喝得太多太快,又没吃东西。记事本沿墙绕向他背后。她抓起第二只杯子扔过去,但他的动作比那侍从快得多,及时低头躲开。他回瞪她的眼神里充满冰冷的咒誓。村里藏有金子吗?她可以听到他提问。那笨侍从正抓着桌子跪起来。艾莉亚喉头满是恐惧的滋味。恐惧比利剑更伤人。恐惧比利剑……

桑铎发出一声痛苦的咕哝。灼伤的半边脸从面颊到太阳穴都成了红色,那截耳朵根被砍没了。这似乎激怒了他。他以狂暴的攻击把波利佛逼回,用山里换来的豁口旧剑猛烈击打。大胡子往后退,显得手足无措。但记事本跃过长椅,快得像条蛇,短剑袭向猎狗后颈。

他要杀他。艾莉亚没有更多杯子,但有样更好的东西。她拔出那柄从濒死弓箭手身上抄来的匕首,试图像记事本那样发射。但这跟扔石头和酸果不一样,匕首摇摇摆摆地飞出,刀柄打中了他胳膊。他甚至没感觉。他专注于克里冈。

短剑刺出时,克里冈猛地向侧面一扭,争取到片刻时间。鲜血从他脸上和脖子上的伤口流淌而下。魔山的两名亲兵抓住机会反扑,波利佛攻击脑袋和肩膀,记事本则刺他的背部和小腹。沉重的石酒壶还在桌上,艾莉亚双手刚捧起来,就被人攫住手臂。酒壶从指间滑落,摔在地上碎了。她扭身,发现自己跟那侍从脸对着脸。笨蛋,你完全把他给忘了。侍从的白色大疙瘩破了。

“你是小狗养的小狗吗?”他右手握剑,左手抓她胳膊,而她自己两手空空。于是她从他的刀鞘里抽出匕首,插入他肚子,搅动。他没穿锁甲或皮甲,因此匕首直接刺进去,就像在君临用缝衣针杀那马童一样。侍从瞪大眼睛,放开她的手臂。艾莉亚转到门口,从墙上使劲拔出记事本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