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命运(第3/9页)

迎香听他这番话,还有些不可理解,想了想,问道:“你说空间断裂交叠,这是何意?就像……像阴曹地府开了鬼门那样么?”

“呵呵,还不一样。鬼门之说,大多是凡人讹传附会罢了。”龙蒴淡淡一笑,拉起自己袖子,朝她解释道:“你看,这是我半幅衣袖,倘若上边有只极小的蚂蚁想到另外半幅上去,便只能沿着衣袖表层爬行。倘若我将衣袖叠起来,这两边靠到一起,或者干脆这袖上交叠处有个洞,那它很快就能过去,甚至只在一瞬之间便可抵达。所谓空间断裂交叠,就如这衣袖叠起来或开了洞一般。寻常状况下空间总是一片平稳,包括我在内,所有生灵都只能从表面经过,千山万水,十年八年慢慢来,但若有部分区域交叠断裂了,那可就不同了。至于为何会如此,怎样做到如此,我实在无力解答,宇宙洪荒之妙,非人力可穷,亦非神力可穷。”

“这……”迎香点点头,在心里细细消化这番新奇的论述,慢慢理解了一些,忽又想到一事,迟疑着问道:“虽说可能有异界异灵跟苏公子接触,可是,难道它一说,苏公子就信了不成?”

“自然不会是空口白话。”龙蒴道:“你看那些江湖算命的,为了让人信服,都会说些对过去的断言,如你这人曾于何时何地、遭遇何事,虽然大多是江湖骗术。人尚且如此,何况这些异界诡灵?若有心同人交流,甚至故意玩弄人命运,又怎么不来点足够让对方信服的东西呢?若附近真有空间交叠割裂之处,苏公子处处胜人一筹,不是凡庸,会引起那些异界异灵的注意也在情理当中。如同你看到一窝蚂蚁,内中若有一只生有特殊斑纹,也会多看两眼的。苏公子这般人物……我推测,能乱他心的,怕是透露了他未来巨大的不能甘心之处。”

迎香默然不语,静等他下文,龙蒴想了想,问她道:“你知这世上最厉害的是何物么?”

“我想……应当不是猛兽妖物之类,是……是自然之力么?例如暴雨洪流,山崩地陷?”

“不,是时间。”龙蒴微微一笑,“在此世间,最厉害的是时间,你、我,妖物邪祟,帝皇百姓,都是时间的仆役,最后会随时间流逝化为灰土。但在某些异界,时间并不是可怕之物,或者说……”他顿了顿,似在考量如何解释才好,片刻后缓缓说道:“你身为凡人,不知纷繁异界光景,我也不敢说尽知,但就我所知,某些异界当中并没有时间这东西,也自然不会有高低远近的概念,他们看我们这个现世,便如看纸上画好的一幅画,纤毫毕现,若恰好碰见这样的,苏公子今后的人生路会如何,自然一目了然,透露给苏公子,对他当然是绝大刺激,甚至让苏公子性情大变也毫不意外。”

“原来如此……”迎香侧头想了想,又问道:“我知这么说或许有些无理,但你所言目前都只是猜测,可有证据呢?”

“有啊,咱们眼前不就是个活生生的证据?”龙蒴哈哈一笑,道:“何长顺便是,你未曾发现么?他敏感得很,每次见了我都汗毛直竖,背脊发麻,可他又非身负异能,不像巷口那小梨子,看得到我当初魂魄的影像,你可知为何?”

迎香一愣,龙蒴道:“他这三分敏锐并非胎里带来的,若我推测不错,这当是他当年落水时,受了那不知名异灵的影响所遗。就如你薰香,香炉放置之处,总难免有些余韵留下,那异灵冲着苏公子去,不知交待了何事,何长顺正在苏公子手里抓着,又是孩童,被水灌得奄奄一息,正是神魂衰弱之时,被异灵波动所撼,在魂魄里留下痕迹,以至于变得格外敏锐,对像我这样的异物特别留心,便是自然了。”

迎香点头称是,这番解释入情入理,想来当不会偏差太远,忽然想起一事,又疑问道:“你说何捕头敏锐,可是他见过柳东家,莫非对柳东家也十分不适么?”

“这个嘛,呵呵。”龙蒴笑得十分诡秘,“我与柳东家他们……还是有些差别的。”说完,他忽然站起身来,叫住在树下的颠钗,吩咐她回房关好门睡觉,不许乱动,又对迎香道:“我们去陇头河一探便知。”

迎香随他出门,心里始终在琢磨他那句“有些差别”,是指山鬼与动物精怪的差别么?还是说其他方面?抑或另有深意……最近她越发感到龙蒴的本事深不可测,同民间传说的那些小妖小怪不同,但此事又不好直接问他,每次一问,总说自己就是个普通山鬼,没什么稀奇。这人不想说的事,任你磨破嘴皮也套不出来的。

一路思索,二人已到了陇头河边,暮春将尽,四野已隐隐有了初夏味道,河畔芳草茵茵,间杂着不知名野花。河水清澈见地,偶可见游鱼,河底乱石磊磊,都被水流磨得光滑圆润。水流潺潺,拍击在岸上,于及膝高处隐约腾起一层薄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