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第3/14页)

庞德·维尼斯才不是什么小村庄,而是一座大城,是柯维尔王国的夏季首都,其统治者盖多维乌斯国王给瑞达尼亚国王的口信如下:

柯维尔王国不是任何人的臣属。崔托格的主张和要求缺乏理由,其依据也是早已不具效力的一纸空文。崔托格的国王从来都不是柯维尔的君主,只要查阅记录就能发现,柯维尔的领主从未向崔托格纳贡,也从未履行过军事义务,更重要的是,他们从未受邀参加过崔托格的国定假日庆典。别的日子也没有。

信使说,柯维尔国王盖多维乌斯向拉多维德三世表示歉意,但他压根没把拉多维德视为自己的君主,更别提缴纳什么什一税了。柯维尔的所有臣民也一样,他们只效忠柯维尔的国王。

言外之意,就是叫崔托格管好自己,别再插手独立王国柯维尔的事务。

红发国王的心里涌起冰冷的怒火。独立王国?外国?好哇,那我们就把柯维尔当做敌对的外国一并对付好了。

瑞达尼亚、科德温和泰莫利亚开始对柯维尔实行严厉打击。前往南方的柯维尔商人,无论愿意与否,都必须在瑞达尼亚的城市展示货物并出售,否则只能打道回府。同样的规定也适用于从南方北上柯维尔的商人。

至于走海路的柯维尔商船,一旦在瑞达尼亚或泰莫利亚的港口停靠,瑞达尼亚便会收取大量关税,其行径堪比海盗。当然了,商船肯定不愿缴纳这笔费用,也只会在没法逃走时才肯乖乖掏钱。于是,一系列在海上展开的猫抓老鼠游戏很快演变成暴力事件。一艘瑞达尼亚巡逻艇想拘捕一条柯维尔商船,但两艘柯维尔护卫舰立刻出现,往巡逻艇上放了把火,艇上的所有人也随之沉入大海。

这便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红王拉多维德打算给不听话的臣属上一堂礼仪课。四千人组成的瑞达尼亚军队跨过布拉河,科德温的远征军则朝坎恭恩进发。

两周后,幸存下来的两千瑞达尼亚军从相反方向渡过了布拉河。科德温的残兵败将则穿过米兰山脉隘口,灰头土脸地返回故乡。

北方金矿的另一个用途就此揭晓——柯维尔的常备军大概有二万五千人,都是精通战争与抢掠的专业人士。他们是从天涯海角涌来的雇佣军,但由于前所未见的慷慨报酬与合同上承诺的养老金,他们都对柯维尔王室死心塌地,愿意为了丰厚的奖赏赴汤蹈火。领导这些士兵的指挥官不仅经验丰富、天资过人,如今更变得异常富有。就连拉多维德三世与科德温国王邦达都十分熟悉他们,因为他们都曾在科德温和瑞达尼亚的军队服过役,后来却出人意料地离开了,如今则成了柯维尔的军官。

红王不是傻瓜,知道如何从失败中吸取教训。他安抚了鼓吹远征的将军们,也没听从商人们的建议:用贸易封锁来讨好科德温国王邦达,替他被毁灭的精锐部队复仇。他随后开始了和平对话,并被迫强压羞辱感吞下苦药——柯维尔王国答应谈判,但地点是在其境内的朗·爱塞特。立场倒转了过来。

他们以请求者的身份来到朗·爱塞特,迪杰斯特拉用斗篷裹紧自己,心中暗想,就像低三下四的乞丐。就像今天的我。

当初瑞达尼亚舰队进入普拉克希达海湾,朝柯维尔海岸进发,在旗舰阿拉塔号的甲板上,红王拉多维德、科德温国王邦达,以及诺维格瑞的主教——他充当调停人的角色——惊愕地看着翻涌的海浪,以及耸立在海浪之上那座要塞敦实的城墙与塔楼。要塞保护的正是庞德·维尼斯城的入口。在向探戈河口航行的途中,两位国王看到一座又一座港口、船厂与码头,看到森林般密集的桅杆,还有令人目眩的白色船帆之海。他们这才明白,柯维尔王国已经做好准备应对一切封锁、报复与高额关税了。他们显然也做好了称霸海洋的准备。

阿拉塔号驶入探戈河宽阔的河口,在石头码头下锚。出乎两位国王意料的是,接下来又是一场水上之旅。朗·爱塞特没有街道,取而代之的是运河,其中包括作为主干道与城市中线的大运河,它从码头径直通往柯维尔君主的居所。国王们乘上一艘饰有花环、漆着深红色与金色盾形纹章的排桨帆船:红王和邦达惊讶地认出了代表瑞达尼亚的老鹰,以及代表科德温的独角兽。

行驶在大运河上,两位国王及其随从扫视四周,沉默不语。更确切地说,他们是惊得说不出话来。他们自以为深知何谓财富与壮丽,但朗·爱塞特的富饶与奢华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