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第3/4页)

幻境比幻术更难,也更真。

“而且,如果是幻术师的话。”

聂斩沉吟道:“他的身份太明显了。但凡我们能出去,一报官,宋庭肯定完蛋。”

施黛半开玩笑:“希望我们出得去吧。”

到现在,他们对幻境的出口毫无头绪。

“不管怎么说,先找到宋庭吧。”

聂斩干劲十足:“归根结底,幻术和幻境是一家。我们问问他,说不定有破局的办法。”

施黛点头,正要接话,袖口被人轻轻一拉。

抬眼看去,江白砚长睫微垂,安静望着她。

施黛了然,用口型问:“血蛊?”

江白砚:“嗯。”

他略微侧头:“去那边。”

血蛊不是值得大谈特谈的事,让聂斩见到两人喂血,解释起来也麻烦。

江白砚低声道:“我有事同你说。”

有事?什么事?

施黛狐疑看他几眼,扭头对聂斩和施云声道:“能劳烦在这儿等等吗?”

她早就想好合适的理由:“江白砚身上有伤,我帮他看看。”

聂斩忙道:“没问题!你们去,我照看弟弟。”

施云声知道血蛊,拎得清是非,不至于阻拦:“好。”

想着又心觉烦躁,血蛊的解药到底什么时候能找到?他姐姐每半个月喂一次血,手上的口子好了又划。

施黛与江白砚轻声交谈,转身离开。

聂斩遥望两人的背影,拿手肘碰一碰施云声胳膊:“弟弟,这是你姐姐和姐夫?”

施云声:?

施云声:???

小孩猛然抬起一双漆黑的眼:“怎么可能?”

江白砚想当他姐夫?

做梦吧。

聂斩挑眉:“不是?”

儒生对天地灵气的感应最为灵敏。和施黛说话时,他隐约察觉到,江白砚手中长剑的微微一振。

只有一瞬间,却锋锐无匹、冷意透骨,像展露獠牙的蛇。

等聂斩再探,那把剑又成了静谧清湛的模样,气息柔润。

想起那一刹的冷,聂斩搓了搓泛起鸡皮疙瘩的手臂。

应该……不是错觉吧?

*

施黛没走出太远,停在一根伫立的铜柱后面。

铜柱粗壮,恰好阻隔视野。

她熟门熟路,从袖中取出小刀:“你想说什么事?”

刚打算用刀划破指尖,却被江白砚按住手腕。

施黛不解:“怎么了?”

血蛊的效果循序渐进,当下痛意不深,江白砚的神情与平素无异。

他不知在想什么,两眼好似暗夜荧惑,看她半晌,笑了笑:“你不是怕疼?”

“一条小口子而已。”

施黛挺直身板:“我不至于怕这个。”

她哪有那么娇气?

江白砚唇角轻勾。

他没多言,五指并拢,从施黛手里拿过小刀。

这是把银白色薄匕,刀身纤如蝉翼,被江白砚握起,刀尖漾出一缕寒芒。

施黛微怔,旋即见刀光一闪。

江白砚割破了他自己的指尖。

他有双漂亮的手,骨感分明,修瘦匀称,腕上交织的经络清晰可辨,好似冷玉。

几滴血珠划落,红得触目惊心。

“这个。”

江白砚抬臂,左手探向施黛身前:“你将它饮下。”

施黛跟不上他的思路:“喝它做什么?”

血蛊发作,不应该是江白砚咽下她的血吗?反过来没用吧?

施黛因他一句话摸不着头脑,出于第六感,心脏用力跳了跳。

这样的预感,不太妙。

江白砚笑笑:“饮下它,就不疼了。”

施黛:?

施黛一点点皱眉:“为什么?”

她不记得鲛人的血有止疼的功效。

准确来说,放眼整个大昭,以血止痛,都是天方夜谭。

伤和疼是自己的事,哪能因为别人的鲜血止歇?把记忆完完整整搜寻一遍,和它沾得上边的只有——

施黛顿住。

伤痕不会凭空消失,但可以转移。

这一点,江白砚再清楚不过。

他曾做了邪修数年的替傀。

施黛攥紧袖口,定定问他:“为什么喝了你的血,我就不会疼?”

她不是好糊弄的人。

江白砚没打算隐瞒,漫不经意地笑道:“一种术,把你的疼移来我身上。”

跟随邪修多年,除剑法之外,江白砚最擅长的,是邪术。

他提前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只剩最后一步。

让施黛饮下他的血液。

半个月前血蛊发作,在施府里,施黛曾为他割破指尖。

她自始至终没喊疼,江白砚却看清,短匕割开皮肉,施黛皱了眉。

她不喜欢疼痛。

然而缘于血蛊,不得不承受疼痛。

这是因他而生的痛苦。

施黛不喜欢的事情,江白砚替她受去便是。

指尖上的一道小伤,于他而言微不足道。

体内的血蛊渐渐发作,汹涌痛意渗入骨髓。

江白砚抬眼,吐息微乱:“一滴就好,你尝一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