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第2/3页)

莫伊拉没有说谎,地上到处是水,夹杂着一些散开的粪便残渣。秽臭熏人,伊利莎白嬷嬷见了真是火冒三丈。莫伊拉彬彬有礼地立在一旁,伊利莎白嬷嬷飞快走进莫伊拉指给她看的那间,弯腰俯向抽水马桶的后部。她是想拿开陶瓷的水箱盖,摆弄里面的浮球和塞子。她正用两只手去举水箱盖时,只觉某个尖利的金属质感的东西顶在后背。别动,莫伊拉说,否则我就捅进去,我知道往哪里捅,我会刺你个穿心透。

后来她们发现她拆了一个抽水马桶里的装置,拿走了那根细长尖利的铁杆,就是水箱里一头连着冲水手柄,一头系着链带的那部分。只要知道怎么做,做起来并不难,更何况莫伊拉有机械方面的天赋,过去经常自己修车,小问题也都自己处理。这个事件以后,水箱盖开始用链条加固,每次马桶溢水都要花好长时间把盖子打开。闹得我们在那里时有好几次污水泛滥。

伊利莎白嬷嬷看不到刺在她背上的是什么,丽迪亚嬷嬷说。她是一位勇敢的女人……

是啊,是啊,珍妮响应道。

……但并非有勇无谋,丽迪亚嬷嬷说,眉头微微皱了皱。珍妮老是热情过了头,有时听起来就像在断然否认。她照莫伊拉的话去做了,丽迪亚嬷嬷接着说。莫伊拉命令她从皮带上解下赶牛刺棒和哨子给她。然后让伊利莎白嬷嬷下楼到地下室去。当时她们在二楼,不在三楼,要对付的不过是两层楼梯而已。加上正在上课,过道上什么人也没有。这中间她们曾见到另一个嬷嬷,不过她站在走廊的另一头,而且背对着她们。这时伊利莎白嬷嬷本来是可以喊叫的,但她清楚莫伊拉是个说到做到的人。莫伊拉一贯臭名昭著。

是啊,是啊,珍妮又说。

莫伊拉带着伊利莎白嬷嬷一路走过满是空衣物柜的走廊,经过体操馆的门口,进了暖气炉房。她命令伊利莎白嬷嬷脱掉所有衣服……

噢,珍妮有气无力地喊了一声,似乎在抗议这一大不敬的行为。

……莫伊拉脱掉自己的衣服,换上伊利莎白嬷嬷的,虽然谈不上十分合身,但还算合适。她对伊利莎白嬷嬷总算不是太狠,让她穿上了她的红裙。然后把面纱撕成条,用来把伊利莎白嬷嬷绑在暖气炉的后面。又把一些布条塞进她的嘴里,再用一根布条把嘴绑上封住。她还用一根布条从身后一头绑在伊利莎白嬷嬷的脖子上,另一头绑在她的脚上。真是一个诡计多端的阴险女人,丽迪亚嬷嬷忿忿道。

只听珍妮说:我可以坐下来吗?似乎她承受不了这一切。她终于有了可以交换的东西,至少可以交换到一件象征性的东西。

坐吧,珍妮,丽迪亚嬷嬷说,她有些吃惊,但明白此刻不能拒绝。她需要珍妮聚精会神,需要她的合作。她指指角落里的椅子,珍妮将它拉过来坐下。

等把伊利莎白嬷嬷在暖气炉后谁也看不到的地方绑好之后,莫伊拉说,你知道,我可以杀掉你的,我可以把你戳得面目全非,让你见到自己的身体就窝心难受。我可以用这个一下戳死你,或者用它刺瞎你的眼睛。将来一旦真有那种事发生,请你记住我并没有这么干。

这些话丽迪亚嬷嬷对珍妮只字未提,但我希望莫伊拉说了类似的话。不管怎么说,她既没有杀了伊利莎白嬷嬷,也没有伤及她的任何部位。几天后,当她从被绑在暖气炉后长达七小时的经历中,或许还加上嬷嬷们或其他什么人的盘问中——因为不排除同谋合伙的可能——恢复过来,她又回到感化中心工作。

莫伊拉挺着身子站起来,目光炯炯,直视前方。双肩收紧,脊椎挺直,嘴唇紧闭。这不是我们惯常的姿势。通常我们是勾着头走路,眼睛看着自己的双手或地上。莫伊拉即便戴着棕色的头巾,看上去也不太像伊利莎白嬷嬷,但她身板挺直的样子却显然足以让她在站岗的卫士面前瞒天过海。这些卫士从来没有仔细看过我们,甚至包括嬷嬷们,或许正因为是嬷嬷,他们更没有正眼瞧过。总之,莫伊拉大摇大摆地出了大门,从容不迫,一副熟门熟路、目标明确的样子。在门口,卫士向她致敬,她则拿出伊利莎白嬷嬷的通行证,卫士连看都懒得看一眼,谁愿意好端端地在这种事上去冒犯嬷嬷呢?然后莫伊拉便消失了。

噢,珍妮口中蹦出这个字眼。有谁知道她心里的真正感受?也许她想欢呼。倘若真是如此的话,她隐藏得很是巧妙。

因此,珍妮,丽迪亚嬷嬷说。我想拜托你做一些事。

珍妮睁大眼睛,尽量作出一副天真无邪、洗耳恭听的样子。

我要你留意周围人的动静。也许牵涉此事的还有别人。

好的,丽迪亚嬷嬷,珍妮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