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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维·科尔曼医生站在三郡医院的正门前,四下张望了一下。还有几分钟就8点了,8月的清晨暖洋洋的,看样子今天又是闷热的一天。这个时间,除了他之外,医院门前冷冷清清的。只有一个门卫在拿着橡皮管子用水冲刷昨天遗留在前院的尘土。一个中年护士刚从马路对面的公交车上下来。戴维·科尔曼医生估计,大概一个小时之后,来医院里看病的人流才会汇聚过来。

戴维·科尔曼打量了一下三郡医院的建筑群,心想肯定没有人能指责这家医院的建筑者在表面功夫上多花了钱。医院的楼全部都是实用主义的设计,朴素的清水墙面没有任何的雕饰,四处都是中规中矩的矩形设计,长方形的墙面、长方形的门窗。只有大门口旁立着的一块奠基石打破了沉闷的格局,奠基石上写着:“1918年4月雨果·斯托丁市长奠基。”他一边走上主楼大门口前的石阶,一边想着不知道这位早就被人们遗忘的市长生前是个怎么样的人。

当科尔曼敲门进入病理科主任的办公室时,卡尔·班尼斯特正在皮尔逊医生的办公桌边整理文件。

“早上好。”

实验室技术员组长惊讶地抬起头来。以往很少有人这么早就到病理科来,医院里的人大多都知道乔·皮尔逊10点钟前都不会来上班的,有时甚至会更晚。

“早上好。”他不甚热情地回话。班尼斯特早上一般都没什么精神。他问:“你要找皮尔逊医生?”

“也可以说是要找他,从今天开始,我在这里上班。”看到班尼斯特愣了一下,科尔曼补充说,“我是科尔曼医生。”

这句话跟在母鸡屁股底下放了一个炮仗一样,班尼斯特急急忙忙放下手里的文件,一路小跑着绕到桌子前面来,他的秃头闪闪发光,他说,“哦,不好意思,医生。我没认出您来。我听说您要来,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科尔曼平静地说:“皮尔逊医生约了我今天来,另外,他到了吗?”

班尼斯特表现出像是很吃惊的样子,“如果是过来看他,您就来得太早了。他一般两个小时之后才到。”他露出一脸心照不宣的笑容,似乎在说:等您待的时间一长,估计也会那个点儿才到的。

“我知道了。”

在科尔曼四下观望的当口,班尼斯特才想起自己差点儿疏忽了,他说,“哦,对了,医生,我是技术员组长卡尔·班尼斯特。”他小心翼翼地说了句客套话:“希望将来能经常和您见面。”班尼斯特绝不放过任何一个能跟上级增进感情的机会。

“是的,我也希望。”科尔曼在心里掂量着自己到底有多希望和这种人见面。但是他还是和班尼斯特握了握手。今天早上天气预报说会有雷阵雨,于是他带了一件简易雨衣。他环顾四周想找个地方挂起来。班尼斯特又一次赶紧凑上来,他可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服务和取悦的机会的。

“给我吧。”他找到一个铁丝衣架,小心翼翼地把雨衣撑起来,挂在门口附近的衣架上。

“谢谢你。”科尔曼说。

“医生,您完全不需要这么客气。现在,要不让我带您去实验室参观一下?”

科尔曼犹豫了一下。也许他应该等一等皮尔逊医生。转念一想,两个小时就这么坐在那里也不太合宜,四处走动一下也好。再说了,实验室最终也要归他管,现在去看看又何妨?他便说:“几个星期前,皮尔逊医生带着我看了一部分,如果你不忙的话,我想再看看。”

“说实话,我们这里一直都挺忙的,医生。但是我不介意带着您四处走走,这是我的荣幸。”班尼斯特的心思简直昭然若揭。

“这边请。”班尼斯特打开了血清学实验室的门,站在一边,让科尔曼先进去。实验室里,亚历山大刚把一个血液标本放进离心机里,他一抬头就看到了这两个人。自从昨天吵过一回后,约翰·亚历山大和班尼斯特还没见过面。

“医生,这是约翰·亚历山大,他刚到这里来工作。”卡尔·班尼斯特做向导,热情高涨,他开玩笑地说,“技师学校刚出来,少不更事,是吧,约翰?”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亚历山大心里不太舒服地说道,他看不惯班尼斯特那一副自己把自己当领导的样子,但是他也不想说什么失礼的话。

科尔曼走上前,伸出手。“我是科尔曼医生。”

他们握手的时候,亚历山大兴致勃勃地问:“你的意思是你是新来的病理科医生,对吗?”

“是的。”科尔曼往周围看了看。跟上次来看时的感觉一样,很多地方都需要整顿。

“您可以随便逛逛,想看什么就看什么。”班尼斯特说得很慷慨。

“谢谢。”科尔曼转身问亚历山大:“你现在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