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初见(第3/6页)

她整个人几乎贴上玻璃,好像靠的越近越能逼问出实话。

她眯着眼睛努力组织语言:“真的是Bug吗……可他们跟我说……当年是警方……警察故意杀人……”

李则安肉眼可见地犹豫,最后还是轻轻开口:“他们骗了你。”

“当年陈阿姨帮我搜集相关信息,她应该是频繁翻阅外网,才被Bug盯上。”

“这是国内唯一一起Bug案,主导谋杀陈阿姨的嫌疑人,供认不讳。”

他没说的是,根据供词,策划谋杀陈晓榕的与把陆瑶脱下泥潭的,是同一个人。

丧心病狂……

其实陆瑶知不知道这事,区别已经不太大了。

崩溃与更加崩溃而已。

她听完笑了一声,手撑着台面才能稳住身体:“所以你的意思是,我这些年一直在帮杀我妈妈的人做事?”

她深呼吸:“是这样吗?”

隔着玻璃,很久之后,李则安点了下头。

谭既来能看得出来,陆瑶一直在忍。

她修长的手指攥着话筒,因为用力而逼退所有血色。

但她终于还是没忍住,在某个呼吸间失控。

她慢慢滑到地面,背靠这桌子背板,在两人视线盲区放声痛哭。

那个话筒脱手,在弹簧线圈的拉扯之下,悠悠摆动。

每次坠到底的时候,都收录了一个女生绝望的哭声。

厚厚玻璃另一侧,两个人静默无言。

那年陆瑶三岁,其实不太记事。

只有超强的刺激,才能让她二十年如一日的把某个画面刻在脑海。

她记的她妈妈被警察开枪射杀,仰面倒下,从此她不再相信警察。

或者说的更准确、更尖锐一点——她恨死警察了。

老陆也是。

Bug和Pest,利用他们盲目的仇恨心理,驱使他们做事。

父女俩个同在一个屋檐下,瞒着对方,一个做了Pest的卧底,一个成为了Bug在国内的线人。

就这样,身陷泥淖。

终于她发泄的差不多,擦掉眼泪重新来到玻璃前。

她懊恼中夹着笑,又夹着极度的迷茫。

她说:“其实被抓前一段时间,我也已经怀疑了。”

她说完又花了很长时间平复了下情绪:“但是我不知道该跟谁说,也不知道谁能帮我,我连一个帮我分析的人都没有。”

“当然,最主要的是我潜意识里,还是不想承认。”

“掩耳盗铃,自欺欺人……”

她说到最后,又想哭。

所以她频繁眨眼,岔开话题,笑了笑:“算了,没什么好解释,把电话给既来。”

谭既来接过电话,听到对面的女生说:“对不起啊,从9月8号那天起,一直是我在坑你。”

“那晚我把你锁在越野车,僵尸袭击你的时,其实我就在不远的旁边静静看着。”

“他救了你之后,我跟Bug通风报信,让他们顺着Pest的信号,才能精准锁定你的位置。”

“再后来你在长湖镇,遇到那个四个疯子,也是因为我引导孟老师留言,让你和秦教授去长湖镇等。”

“在长市的时候,通过孟老师,我知道了你在警局。蛊虫腿儿是我通过警长放在你饭菜里的,那晚那四个疯子袭击你,也是我干的,我们想把你吓出来。”

“最后警方放出假消息,说你重返鬼森林,然而我跟孟老师都蹲在科研所,当然知道是假的,所以我联合Bug做了个局,麻痹警方,再择机真的把你骗回鬼森林下手。”

“总之都是我……”

谭既来什么都没说,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大红色的真丝头绳。

那是陈晓榕死的那天,小陆瑶从她身上扯下来的裙裾做成的。

谭既来:“离开长市前,我去了趟科研所的办公室,在你办公桌上找到了这个。”

“我拿回来了。先替你收着,等你释放后,物归原主。”

驱车回去的路上,要比来时安静很多。

谭既来坐在副驾,问:“陆瑶要判多少年?”

这个点儿不堵,但是他们的车还是微妙地减速。

李则安沉默几秒,才慢慢说:“我看过她全部的卷宗,有点复杂。她既是受害者家属,又是犯罪嫌疑人。不过好在她常年在国内,虽然参与犯罪集团,但真的犯下的案子,就你这一起。”

他顿了顿:“如果按情节较轻判,三年以上,十年以下。”

谭既来点点头,又问:“所以我是她作案唯一的受害人?”

李则安:“也不能这么说,孟桐断了三根肋骨,跟她也有关。”

谭既来:“如果我跟孟老师愿意写什么谅解书之类的,呃,我也不太懂,看电视剧都是这样演,能不能能减刑?”

李则安看他一眼,快速把车停到路边:“你愿意吗?”

谭既来偏头,认真问:“如果陆瑶能减刑,你心里会好受一点吗?”

“因为我就不用了,那是我和他们家的事,跟你的案子没有任何关系,”李则安手捏紧皮质档位,“再说最重要的,是陈阿姨永远回不来了,是陆瑶三岁失去了母亲,是那位陆叔叔,丧妻鳏居,带着女儿北上,这么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