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第5/6页)

张抗抗拿着那一叠的钱,看着二福,二福倔强的紧紧攥着拳头,不肯伸开,又说:“妈,你要是不要这些钱,那我就不走了,我也不上技校了,反正我赚钱也没用,我还上什么技校,上什么班以后。”

张抗抗看着嗖的一下站起的二福,立刻说:“行行,你别急二福,我收着,我收着还不行吗?”

二福这才缓和了一些,看着张抗抗说:“妈,我赚的钱就是给你们花的,你以后也要拿着,你如果不拿,我心里就疼的厉害。”

张抗抗点点头,“我知道了,你们都是好孩子,妈拿着,你别着急。”

张抗抗收了钱,二福才高兴的回了房间。

张抗抗仔细的数了数,整整一百五十块钱。她知道二福一个月发十八块钱,这一年竟攒了一百五十块,都是他省吃俭用省下来的。张抗抗找了一个小匣子,把钱放到了匣子里,又拿一张纸,规规整整的鞋上了张和谐三个字,也一同放在了匣子里。

一九七七年九月,四福和五福在家里混了一个暑假,一入九月,两人终于也开学了,再开学,两个人一个读小学的最后一年,一个开始上三年级了。

张大福如愿以偿的留在县一中的当起了老师,他一个人带两个班,教数学和物理。正式任教之前,张大福也抽空回了趟家,张抗抗给他准备了一身新衣服,说既然做了老师就要有为人师表的样子,要穿的整整齐齐,干干净净,学生们才会认可。

对于张大福当上老师的这件事,一家人都十分高兴,唯有四福高兴不起来,他本来还想着自己考入初中的时候,大哥和二哥都不在了,他也不用在张抗抗的眼皮底下转了,总归是得了一方新天地,可万万没想到,他就算考上了初中,一样栽到了他大哥的手里。三福告诉他,实在不愿意受大哥管束的话,不如就和她一样,考市里的初中。四福知道,那更是想也不要想,凭他的成绩,能考上县初中,已经是好的了。

往后的日子,张抗抗过的很平静,她每天帮人剪剪头发,闲的时候就背着自己的家伙事往县里镇上跑一跑,结束一天忙碌后的晚上,再坐在小桌前翻一翻大福给她送来的书,每天的日子都是重复着昨天的生活,陀螺一样急速的旋转着。

而唯一让陀螺变速的因素就是周励,夜深人静的时候,张抗抗会在门后面的黄历上打一个叉,这表明了,今天依然没有收到周励的来信。

直到一九七七年九月底的某一天,张抗抗接到了一封信,她听到邮递员在外面叫她的名字时,几乎是冲出了大门,刚走到门口,张抗抗就大声问:“是有我的信吗?”

邮递员把信从袋子里抽出来,笑着说:“是你的。”

张抗抗连忙接过信,急切的先看向落款,见信封的右下角写着两个字:妮娜。

自从张抗抗接到妮娜的信之后,影响陀螺旋转的不安因素又多了一个。

张抗抗看完了那封信,想着赵永红肯定很快就要找上门来。果然,第二天的一早,赵永红就来了。

张抗抗看向在门口喘着粗气的赵永红,道:“我就知道你肯定要来。”

赵永红一边往院子里走一边说:“累死我了,这破自行车中间还掉了一次链子,你看我这满手的机油,黑乎乎的。”

张抗抗连忙去给她盛水,拿肥皂,一样样摆在赵永红跟前:“你快洗洗吧。”

赵永红气的踢了身边的自行车一脚,“这就是关键时刻掉链子!”

张抗抗看向赵永红,问:“你收到信来的?”

赵永红不听不要紧,一听到张抗抗的话,立刻叹了口气,说:“你说妮娜是不是疯了?”

张抗抗看着那一盆立刻变的黑黝黝的水,说:“我再给你换一盆。”

张抗抗重新打了一盆水,把盆子放在赵永红跟前,说:“她不是一直都是这样,和别人不一样。”

“不不,以前她的所作所为我都能理解,现在不行,我真的理解不了,她大概是疯了吧,你觉得呢?”赵永红一边说,一边洗第二遍的手。

她用力搓着手上的油泥,一边搓一边直叹气,心里堵的慌,手上用的力气就更大了,使劲搓了半天,又打了好几遍的肥皂,拿水一冲,那手指缝里还都是黑黝黝的,怎么也洗不掉。

赵永红终于丧失了斗志,不洗了,把脏水倒掉,就说:“我不洗了,洗不掉。”

张抗抗递给她毛巾,赵永红连忙说:“不擦了,一擦把你的毛巾都弄上黑油了,我晾一晾吧。”

张抗抗只能把毛巾放回原处,两个人看彼此一眼,赵永红还是满眼惊诧,不可思议的一遍遍的说:“她绝对是疯了。”

其实妮娜的信很简单,她写信来邀请张抗抗和赵永红参加她在县里的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