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第2/3页)

那宫人应下,很快退了出去。

此时,赵筠元已经帮他将那件绣满金色龙纹的吉服穿上,只最后将缀了九颗浑圆明珠的腰带系上,便已经是穿戴齐整了。

陈俞低头看向她时,她好似只一心注意着这身吉服,至于方才那宫人前来禀告的话,她好似根本不在意。

等吉服穿好,赵筠元轻轻舒了口气,然后道:“殿下的身形与圣上相似,穿着这件吉服倒也合身,只是成婚毕竟并非小事,秀兰与秀荣两位嬷嬷是绣房里的老人,还是应当让她们来瞧一瞧这吉服可有要修改之处。”

陈俞的目光终于移开,轻声道:“那便依你所言。”

秀兰与秀荣二人确实是眼光毒辣,赵筠元也算是会些针线活的,可却没瞧出陈俞穿着这身吉服时却是还有几处是有些变扭,等她们二人点出,方才发觉不对。

秀兰秀荣二人动作极快,等她们将这吉服需要修改之处一一记下,赵筠元便与她们二人一道出了东宫。

路上,赵筠元面色如常,可心却一直是半悬在空中。

那日她见陈俞用一块玉佩陷害陈意,因为知晓陈意无辜,故忍不住开口质问陈俞,可后面冷静下来细细一想,那日的她总归是太过冲动了些。

广陵王陈意在与北岐的几场战役中都大出风头,纵然他不得圣上喜爱,但却得了兵权与民心,陈俞不安,实在是太正常了。

如今陈意只是被囚禁于昌庆宫,陈俞并非赶尽杀绝之人,想来只要他不生事端,等来日陈俞登上尊位,或许陈意还是像原书中一般,做个闲散王爷。

可思及此处,赵筠元心头却忽的有些不安。

她想着,若是陈意不甘如此,生出了些旁的念头来又该如何?

***

夜色暗沉,宫中的廊道上铺了一层薄薄的碎雪,及地的衣裙扫过,掠起一片沙沙声响。

赵筠元整个身子都裹进了斗篷里,冷得连脚步都变得有些僵硬。

大约走了半个时辰,她到了昌庆宫。

陈意虽然是被囚禁于此处,可殿外的守卫却并不算森严,特别这会儿还是深夜,又下着雪,负责看守的人也难免懈怠。

赵筠元没费什么心思就从混了进去。

关于陈意的事,她整整想了一夜,到最后也没能说服自个无动于衷。

原书中的内容她记得不多,只记得其中冗长的情节都是用来描写陈俞与贺宛之间的爱恨,陈俞的这个弟弟从出场到最后的着墨也不过寥寥几笔。

只是即便只有寥寥几笔,却也能看出他这一生本该安宁平稳的度过。

如今却历经了这些本不该承受的坎坷,赵筠元明白,这与她的到来有关。

所以她瞒过了归雪苑里的宫人,孤身一人悄悄来了昌庆殿,她得见一见陈意。

赵筠元深吸了一口气,伸手将殿门推开一道足以容纳一人大小的缝隙,而后放轻脚步迈进殿内。

昌庆殿并不大,甚至比起归雪苑还要小一些,里面也没什么贵重摆件,一眼望去就是空落落的一片,赵筠元微微抬头,目光便与坐在书案面前的少年那双清冽的眸子对上。

瞧清楚来人之后,眼中的冷意一瞬便融化了下来,少年声音微哑,好似有几分不可置信道:“赵姑娘,是你吗?”

赵筠元与陈意算是相识的。

幼时赵筠元养在孟皇后膝下,陈意虽不得圣上喜爱,可再怎么说也是圣上子嗣,自然也养在宫中。

只是陈意被安置在偏僻的昌庆宫,身边只有一个老嬷嬷在照料,所以赵筠元与他只是见过几回,算不上熟悉。

况且那时她满心扑在不冷不热的陈俞身上,怎么会注意到本就没什么存在感的陈意?

如今见他神色如此,赵筠元反而觉得有几分怪异,可还是点头道:“广陵王殿下,许久未见了。”

闻言,陈意好似终于确信了眼前人是赵筠元,他有些手足无措的站起身来,似乎想给赵筠元倒杯茶水,可壶中茶水早已凉透,他倒了半杯攥在手里,面上神色越发局促。

赵筠元瞧出他的不安,便主动开口道:“殿下,今日我前来,只是有几句话想与殿下说。”

陈意勉强稳住心神,道:“赵姑娘请说。”

赵筠元直言道:“臣女知道殿下受了冤屈,又身陷囹圄,心中定然生了怨怼,臣女此番前来,是想劝殿下,就算心有他想,也还是要忍,等过了这一遭,殿下定能过上想过的日子。”

陈意垂眸道:“赵姑娘怎知我想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赵筠元顿住,迟疑了片刻道:“臣女只觉得殿下并非在意那个位置之人……”

陈意抬眸看向眼前人,沉默良久方才勉强露出一个带着苦涩的笑来,他道:“赵姑娘放心,我不会去与皇兄争什么的。”

瞧见他这般神色,赵筠元总觉得有些古怪,过了一会才意识到他好似误会了自己的话,误以为自己是担心他会抢走陈俞的储君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