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第2/3页)

通贵人此番发作,什么指甲福祉的不过是个引子。

真正刺激她的,是十一年时间都未抹掉的做贼心虚。当年南郊种痘所,意图谋害皇嗣的罪名,本也该有她一份……

所以,风吹草动与风声鹤唳,于她来说,并无不同。

小佟贵妃晋封,通贵人担惊受怕免不了,往后发狂的次数肯定只增不少,有备无患。

芳佃藏完荷包回来,发现容淖已替通贵人修剪好了折断的指甲,回自己寝殿去了。

芳佃笑笑,六公主面上冷淡,但对通贵人这个亲额娘是实打实周全上心的,还提前配好了药粉……

提前。

不对。

芳佃笑意僵在眼角,总算明白先前自己那股不安与狐疑从何而来。

——小佟妃封贵妃的旨意是今早皇帝御门听政回宫后突然宣的,事先并无半点预兆,六公主是睡到正午醒后才得知消息的。

那为何,六公主会提前为通贵人配置好镇定药粉,并随身携带?像是料定通贵人最近会受刺激躁狂。

世上当真有这般巧合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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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公主及时安抚住了贵人,救回奴才小命。”随容淖回内殿的路上,嘠珞心有余悸道,“公主,你给芳佃姑姑那药,能彻底治好贵人的病吗?”

通贵人发狂时,重罚宫人是常事。若能治好,她们这些奴才也少遭些殃。

“她没病,是有根刺在日日夜夜扎她心。”容淖极目远望,一重又一重的飞檐连绵望不到头,厚重肃穆,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想到不久后再不必看这景了,她倏然明快笑开,“拔掉即可。”

“什么?”嘠珞懵懵懂懂。

“无事。”容淖兴致颇好,故意晃响宫扇的玉珠串,听清凌凌的撞击声,随口吩咐道,“你记着明日早些唤我起床。”

嘠珞呆愣愣的问,“早些是多早?”“

“我额娘去仁寿宫向太后请安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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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嘠珞果然掐准通贵人离开的时辰,唤醒了容淖。

容淖鲜少早起,浑身绵软无力,睡眼惺忪呆坐一刻钟,趁嘠珞不注意往自己手厥阴心包经穴又扎进一根银针解逆止呕,吃下两丸药,才勉强缓过来,打着呵欠亲自上妆。

她平日避居明德堂,时间都折腾在自己身上了,琴棋书画,胭脂水粉,无一不通。上妆手法与技法,比嘠珞这个伺候的宫女还要更胜一筹。

嘠珞望着她那张能与三春斗艳的娇靥,惊艳之余,眨眼疑道,“公主如此费心装扮,要做什么去?”

容淖把青玉活环麻花镯捋上腕子,又选了相配的耳坠子,随口总结今日行程,“御花园,偶遇。”

嘠珞的脑袋瓜难得开动一下。

佟佳氏族人今日一早入宫道贺小佟贵妃乃是人尽皆知之事。

按照规矩,佟佳氏族人应先去仁寿宫参拜太后,再到承乾宫与贵妃叙话。

因太后宫中有坐着所有前去请安的妃嫔,所以佟佳氏的子侄辈少爷们只能在仁寿门外磕几个头,等着族中女眷拜礼出来。

这个间隙,这群少爷极有可能被宫人引去御花园逛逛。

嘠珞自觉恍然大悟,隔了片刻,又为难道,“可昨日公主你才说过不要佟佳氏的少爷做额驸,而且就算你成了,五公主那边也不好交代,她素来爱挑你的茬。”

“闭嘴!”容淖扶额,这脑子还不如不动。

半个时辰后,御花园的五蝠小道。

容淖在嘠珞震惊的眼神中,迎面‘偶遇’了五公主。

嘎珞连忙悄悄摸摸提醒道,“公主,坏事咱们还没做呢,没必要先惊动苦主!”

“……你闭嘴!”

五公主一袭月白香云纱宫装,玉骨冰清,眉目斯文,但举手投足皆透着金枝玉叶的矜贵高雅,并非一味的清淡如水。与姝色招摇的容淖站在一处,譬如红白玫瑰。

“皇阿玛怜你体弱,早免了你日常请安。这个时辰,你不在明德堂待着,却出现在此处……”五公主弯唇,留了个意味深长的语调。上下扫过容淖那比平日更为勾人魂魄的研丽姿容,眼角讥诮一闪而过。

容淖行了个姐妹间的平礼,并未搭话,只懒懒伸手去摘枝头木香花。

她这一动,阔袖倒滑,素手柔腕,肌肤瓷白,腕上的青玉活环麻花镯映得格外惹眼。

五公主目光触及那只镯子,面上笑意消减。

这青玉活环麻花镯品相雕琢都堪称极品,本是已故的元后赫舍里氏的心爱之物,封存于坤宁宫,皇帝曾有意把镯子赐给五公主做十四岁生辰礼。

谁知就在五公主生辰前一天,皇帝把镯子送给了卧床许久的容淖。

如此之事,还发生过许多次。大到屋内摆件,小到一块糕点。

孱弱的六公主,总能勾起皇帝的怜悯,让皇帝每每见到好东西,总想往她殿中送,盼着她能心情好些,把身子养健壮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