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避子

反应过来谢玹的话意味着什么后, 容娡懵了。

腿一软,险些栽到水里。

水声乱响,她手忙脚乱地坐到水里的玉阶上, 这才稳住身形。

见她如此,谢玹止了声。

他自知理亏, 平日里总是不动声色的人, 此刻眉尖紧蹙, 目光复杂, 默然凝视着容娡, 罕见的有些词穷。

二人面面相觑, 相对无言。

暗渠里的竹筒掐着时辰往水池里送了些新的热水, 水面缓缓上升。

容娡脑中乱成一团,哪还有心思注意旁的,连水渐渐没过她的肩头也不曾察觉,一动不动的坐着。

眼瞧着水要淹没她半个脖颈,谢玹无法再继续沉默旁观。

他快步淌过水,攥着容娡的手臂将人从水里捞起来,池水被搅动的哗啦四溅。

容娡的手臂嫩的像细藕似的, 被他的手一攥, 立即起了大片红痕, 晕在雪白的肌肤上。

她懵懵地瞥向自己的手臂,又看向谢玹。

谢玹抿了抿唇, 沾着水汽的睫羽低垂, 沉声道:“对不住。”

这句话不知怎么招到了容娡, 她撇了撇嘴, 眼眶泛红,瞧着像是要哭了。

过了好一会儿, 才吸了吸鼻子,嗫嚅着道:“若是未婚先孕,母亲恐怕要打死我了……”

谢玹没有半分迟疑,将她柔软的手拢入掌中,正色道:“我们成婚。”

闻言,容娡愣了一下,陷入沉思。

成婚,倒也不失为一个计策。

只是……

且不论这一回会不会有身孕。

单就是否要嫁给谢玹这一桩事,她都尚未想好定论。

目前来看,谢玹继位国君是毋庸置疑的事。

待他称帝后,是否还能从一而终的喜爱她?

她并非信不过谢玹。

只是自古以来权势熏变人心的事例数不胜数。

她从前没想过将皇室的人列为夫君人选,正是出于对此的考量。

她担心自己无权无势,仅凭一点小伎俩,若是万一日后谢玹不再喜爱她,她看不清他的心意——实在是没法同皇权抗衡。

谢玹身上有太多谜团了,她看不透他,更揣摩不透他的心思。

没准儿有朝一日,他会像杀了贺兰铭那样轻而易举地杀了她。

她不能拿自己的身家性命来赌。

——他没喝避子汤。

若是不慎有了身孕呢?

即便是嫁与他,也终究是留了个把柄在,难免落人口舌。

容娡犹豫不决,有些心慌。

思索片刻,她定了定心神,抽出自己的手,对谢玹坚定摇头。

“我尚未做好为人母的准备,眼下要紧的不是成婚,而是不能有身孕。”

谢玹握她握的很紧,容娡费了些力气才缓缓将手抽回。

她瞥了眼手背上被攥出的红痕,深吸一口气:“我去命人备避子的汤药。”

谢玹眉头紧蹙,不赞许道:“避子汤于你有害无益。”

“那也比有了身孕再打掉要好!”

谢玹的脸色冷了下去,扯着她的手腕拦住她,语气里不由得染上些怒火:“容娡!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叫过她的名字了。

容娡在谢玹面前娇纵惯了,被他这样严厉的一喝,当即委屈的红了眼,没多久眼泪便如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

她拗不过他,恼怒地甩开谢玹的手,呜呜咽咽道:“你既没饮避子茶,又不准我喝,莫非是存心让我怀有身孕,好借此来留住我?我知你谢云玠智谋出众,可你这心思未免太深重了些,始终想着算计我……若我嫁给你,日后的日子该如何过?岂非要像个玩意儿似的被你耍的团团转……”

她越想越气,怒不可遏道:“你混蛋!”

谢玹不知她是怎么想的,如何就能得出这样的结论。

他简直要被她气到失语,恨不能钻进她的脑中瞧瞧她成日都在想些什么,偏偏舍不得对她说半句重话。

一瞧见她的泪,便觉得自己方才的语气有些重,不由得软下态度哄她。

“别哭,我绝无此意。”

容娡依旧又恼又委屈,凶巴巴道:“谁让你未饮避子汤,却偏要迫着我行房!”

谢玹默了一瞬,抬手给她抹眼泪:“对不住,是我情难自禁,一时思虑不周,没有备好稳妥之策。”

等他将眼泪擦的差不多干净了,容娡别开脸:“哼!”

她推了推他,“你且让开,我吩咐人去备避子汤。”

谢玹按住她的肩,不知想到什么,紧蹙的眉心舒展几分。

“不必饮避子汤。”

他的目光瞥向晃动的水面下,嗓音放轻,委婉而意有所指道:“弄出来、弄干净便好。”

经他这样一提醒,容娡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小腹里隐隐涨痛。

她抬手摸了摸,惊愕不已,气得不行,又羞耻于大声发作,敢怒不敢言,只得压低嗓音道:“你无耻……你当时怎么不直接……在外面?”